方才在衛風的紫府里尚不明顯,現在一出來,江顧才發覺自己里外都沾滿了衛風的氣息,他沉默了一瞬,轉頭去看衛風。
衛風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想離他太遠,堪堪挨著他站好,抓住了他的袖子,低聲道別生氣。”
“手。”江顧道。
衛風險些又掉下淚來,但這是在外面,他硬生生忍住了,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但不等他松開,江顧就已經不耐煩,抓住了他的手腕,起符結印,強悍的金色靈力中還隱隱裹挾著神力,飛快地從他的經脈和骨骼蔓延開來,將他尚未修補的裂痕和斷口全都修補好,止疼的療愈法陣像繁星般散落在他周身各處,甚至還不忘掐了個引水訣,將他被血浸透的衣裳清洗了一遍。
衛風愕然地望著他。
江顧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眉頭微皺,垂著眼睛又將他的識海和紫府全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根本不經過他的同意,純凈的靈力便占據了他的識海,將他元神中的魔氣和污濁之氣驅逐了個干凈,明心符和安神符不要錢似的附在了他的穴位中,原本縈繞不去的煩躁和頻頻走火入魔殘留的戾氣消散一空衛風頓時覺得全身一輕,仿佛痛痛快快洗了個澡,身上的傷和臟東西全都被清理了出去。
江顧理好了他心口的離火繩,又在他的心臟上放了幾個凝神的法陣,重新將金色的朱雀紋印記烙在了他的元丹上,才抬起眼來。
衛風抿緊了唇。
“心臟不能藏進骨頭里,神器可以。”江顧對他道,“就算要找,也不用碾碎全身的骨頭。”
衛風眼睛微微一亮,沉冤昭雪讓他歡快起來“師父你是不是知道我是清白的”
他的眼神太熱切,江顧嗯了一聲,還是沒忍住罵“蠢貨。”
他還不至于分不清,畢竟他骨頭縫里都充斥著衛風的氣息,但這并不妨礙他欣賞衛風急哭的樣子。
被耍了一通,還平白挨了一腳,但衛風卻開心極了,挨挨蹭蹭貼在江顧身邊,認真道“我當時著急,可疼了師父,你給我摸摸,再多加幾個止疼的法陣,我肚子也疼,脖子也疼,你踹得太用力了師父,還有這里,這里”
他抓著江顧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摸,眼看他疼的地方越來越離譜,江顧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淡淡道“我根本沒用力。”
他那一腳衛風都倒不了,這廝跌成這副慘樣有八成在演。
衛風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片刻后又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角,耳梢通紅,傻兮兮地沖江顧笑。
江顧任由那些透明的鬼紋鉆進衣袖,看向下方的島嶼,問“你方才說誰欺負你”
衛風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從他醒來開始找江顧時那些不長眼的修士說他死了,到后來那些編造江顧生平的修士,著重表示了自己對那些冒牌
徒弟和道侶的憎恨,再到那些總來搶赤雪劍和墨玉鐲的雜碎林林總總,他說得咬牙切齒憤憤不平,氣得雙眼冒火,江顧被他嘰嘰喳喳吵得耳朵疼。
他們落在島嶼上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衛風十幾年都沒說過這么多話,告狀告得精神抖擻,但是一落地,他就忽然收了聲,臉上豐富又生動的表情也一并消失,冷淡地看著街上的修士,緊緊扣住了江顧的手。
江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