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怎么。”
姜泠別開臉。
“我就是忽然覺得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故人”
“嗯。”
她微微低垂著眼睫,余光似乎見著,對方認真地朝她望了過來。
柳恕行的眸光之中,隱約多了幾分探尋。
“什么樣的故人”
什么樣的故人
姜泠也被他問住了。
他們之前,好像稱不上是夫妻,更算不上是什么愛人。
她忽然頭痛得很厲害。
姜泠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處很悶,頭腦間也昏昏沉沉的,好似有人在她的腦袋里打翻了酒壇子,那令人沉醉的烈酒就這般灑落一地,令人暈暈乎乎的,有些站不起來。
“一個”
“一個,與我糾纏了半輩子的故人。”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差,但從來都不知曉自己的酒量竟差到這個地步。
燈影搖曳,緋裙女子揚起一張清麗的小臉兒。
“我方才,是說胡話了嗎”
柳恕行搖搖頭,“也不算是胡話。”
她揚著下巴,望向身前之人。烈酒染得她烏眸朦朧,面前那人的身形亦是朦朧而迷離。不知何故,姜泠凝望著那身段,竟咧嘴干干地笑了聲。
她攥著那支春桃,道
“柳恕行,你與他很像。無論是聲音、身形、眼神,甚至連身上的味道,都很像他。”
對方沉默,少時,低聲道
“你可以把我當成他。”
“不,”姜泠搖了搖頭,“若是我將你當成他,怕是你連著灶房都睡不得了。”
“為何”
“因為我恨他。”
她用手掌托了一把桌角,使得自己站穩了身,渾不顧對方面上的神色,自嘲般地笑笑
“我恨他,我好想從未見到過他,好想從未與他有過那么多的糾葛。你知道嗎,我其實很害怕見到他。我怕的不是他將要會如何對待我,而是害怕見到他后,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過往。我一見到他,就忍不住地一遍遍去想。想我先前是如何的可憐而可笑,想他是如何將我這一顆心扔在地上、毫不在意地蹂躪、踐踏。”
姜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剛開始我甚至都不敢去恨他,我只會一遍又一遍地懷疑自己。我怨恨我為何會愛上他,我怨恨自己的不爭氣你知道嗎,這種感覺真的很折磨,壓得人根本喘不上來氣。我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閃過那個可怕的念頭,我心如死灰,但我必須要活著。”
“我還有家人,有父母,有弟弟,還有我的孩子。”
柳恕行微垂下眼簾。
他的鴉睫濃密纖長,遮擋住眼底晦澀的情緒。
男人微微屏息,聲音中竟多了幾分試
探般的小心翼翼。
他問道“那你現在呢,你現在是愛他,還是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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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柳恕行的目光中,姜泠搖搖頭。
“我從未想過,但無論還愛或不愛,我都不敢再愛了。”
夜色洶涌而至,隨著穿堂而過的冷風,吹拂入男人的瞳眸中。
他眼睫輕顫著,聽著眼前身形孱弱的女子的聲息“柳恕行,說實話,如今那些情愛之事于我而言,已成了某種奢侈的賭注。我沒有勝券在握的能力,與那個人相比,我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我也曾想過、嘗試過去愛他,可那無異于蜉蝣撼樹、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