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上的血跡已干,他用了些力,仍舊擦不下來。少年攥著素白的帕子,借著月色朝座上看去。只見男人身側葷腥一片,尤其是桌案之上,盡是血腥之氣。
他撇了撇嘴,走上前,試圖去擦那一片狼藉的桌面。
方擦拭了兩下,少年的手腕便被人攥住。
“怎么。”
步煜垂下一雙鳳眸。
這雙眼睛,真是生得像極了他。
步瞻面色有所動容。
可完全不等男人開口,鋪天蓋地的,一陣痛意就這般刺上心頭。步瞻微微蹙眉,手腕隨著眸光顫了顫,忽爾松開了手指。
步煜趕忙攙扶住他的身子。
鮮血又不可避免地蹭了一袖子,可這一回,步煜卻顧不得去嫌棄其他了,他一手扶穩了男人欲倒下的身體,將他重新按回那把梨花雕木椅上。
有極輕的風,夾雜著月光,自二人身側穿過。
今夜夜色朦朧。
星子杳然,微微閃著些光。
自從那一晚過后,這一對父子的關系悄然發生了一些轉變。至于是哪里發生了轉變,眾人也說不上來。
而另一邊,姜泠聽聞,水盈盈的病情似乎也有些好轉。
終于,在一個微風和煦的午后,季徵獨自一人敲開了步家老宅的門。
多日不見,他仍舊是那一襲青衣。
日影斜斜,落在男人肩頭,彼時姜泠剛給步瞻喂完了藥,端著藥碗從房內走出來。
一看見季扶聲,姜泠將碗勺遞給身后的喜珊。
“季老師,您今日怎么來了”
日影熹微,使得他整張臉愈發清俊溫潤。男人循聲側首,也走上前。
“前些日子一直在忙著照顧盈盈,今日得了空,想起你先前曾有事找我,便不請自來了。”
正說著,他竟抬起手,朝著姜泠禮節似的揖了揖。這一揖,令姜泠感到分外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有求與季徵,反過頭來,竟還讓他登門上前來陪不是。
她也趕忙回禮。
不過說起步瞻的病他這幾日一直與煜兒在一起,姜泠不知曉他的身體狀況如何,這些天蠱毒有沒有發作。
反倒是那名水姑娘
姜泠回想起來。
自己上次去城南私宅尋季扶聲時,曾在庭院里聽到的那些十分怪異的聲音。
那些
“季徵,你放開我”、“你松手,你與他們一樣都欺負我,你也與他們一樣、你們都欺負我一個,季扶聲,你個王八蛋”、“你不要綁我,你不要這樣綁著我好不好,我的手腕真的好疼,好疼好疼,你放手啊啊啊啊啊”
這不禁讓她心中發怵。
水盈盈怎么了
她怎么變成這副模樣
印象之中,對方是個十分清高的女子。
那些求饒似的哭腔,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再度涌上姜泠的腦海,令她的眸光顫了顫。
水盈盈的聲音中,明顯幾分病態與頹唐。
姜泠抬起頭。日影落在她的面容上,也將那一整張臉襯得分外白皙。須臾,她深吸了一口氣,瞧著面前清潤儒雅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發問
“季老師。”
“怎么了”
“水姑娘她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