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起身道,你陪著你祖父說一會兒話,我這就去尋陛下,盡快將副旨拿給你,你好帶去江南給江澄。
王書淮相信,有了這封旨意,本已松動的江澄會徹底偏向他這一頭。胳膊拗不過大腿,江家的榮辱還拿捏在朝廷手里。長公主離開后,祖孫倆面面相覷。國公爺還算細心,打量孫子臉色有些不對,少了往日那份意氣風發,
發生什么事了,臉色這般難看
王書淮知道府上的事遲早會傳到國公爺耳朵里,也就沒瞞他,“孫兒一回府,府上便張羅著給我納妾,為我所拒。
國公爺眉頭狠狠一擰,嘖了一聲,你母親真是頂頂糊涂的人。
二十多年前,他安排兒子參加賞花宴相看姑娘,原本定的是另一家女眷,可惜兒子無意中瞥見姜氏貌美,怎么都走不動路了,鬧著非姜氏不可,國公爺自個兒一輩子在婚姻上沒做過主,遂隨了兒子,哪知道那兒媳婦性子嬌得很。
只是看在王書淮面子上,姜氏再糊涂,國公爺都忍了。
無妨,你母親再糊涂,你媳婦卻是個好的。
王書淮修長的手指往掌心一掐,沒有接這個話。
國公爺見孫子擰得清,很是滿意,
“淮兒,男人走得越高,走得越遠,越要明白一個道理,一不可貪財,二不可縱欲,你將來是要做閣老的人,要名垂青史,要朗袖清風留一世英名,切莫被錢財美色迷了心竅,能干的人朝廷六部一抓一大把,守身持正的官吏卻寥寥無幾,
“妾有無數,妻卻只有一人,等你過盡千帆才明白,真正能陪你到最后的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兒孫,是你相伴相守的妻子,祖父希望你愛惜羽毛,不辜負枕邊人,明白嗎
王書淮起身拱手,“孫兒謹遵教誨。”
回到戶部見了幾位堂官,周旋了一些文書折子,大家伙見他好不容易回京,三三兩兩拉著他,張羅著在對面茶樓吃了一頓,王書淮始終溫文爾雅地應付著,俊逸的面容里浮著斯文清淺的笑。
總算應酬完,出了茶樓,街道上積雪被清掃,陽光模模糊糊透出興許影子,齊偉駕著馬車在等他,王書淮棄馬一頭鉆入馬車閉目養神。
午時剛過,冬陽當空,模模糊糊鑲著一圈日暈。
王書淮沉默地回了王府,從前院沿著斜徑,往書房方向走,來到岔路口,瞥見前方通往春景堂的敞廳立著一人。
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繡大紅牡丹花的厚襠子,身上披著一件大紅羽紗的斗篷,手里抱著個暖爐,溫柔含笑看著孩子,珂姐兒站在木輪車里在廳堂正中呼啦啦跑,看著外頭堆滿的雪人咯咯直笑。
似乎是心靈感應,謝云初偏轉過眸。
夫妻倆隔著漫天的雪色遙遙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