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乎大夏,”叱云風低語道,“我等也只能相從,不可顧忌損耗多寡,勝算生死。大汗雖然是國主,可終究也是將軍,敗了,只是失兵,若沒有了將軍骨氣,恐怕再也難破心中魔障,不敢面對薛玉霄了。”
有叱云風此言,眾人也只得掃去逼退之心,陪同迎戰。
寒風凜凜。
在朔州城下,薛玉霄并沒有在最前方。她只是跟鳳凰纛旓佇立后方,身上系著玄底金紋的披風,看著眾位將領擂鼓交戰。
光是一個李芙蓉,就已經連敗兩將。有清愁在前方掌控軍馬,她其實并不擔心,一邊觀察局勢,一邊將朝廷傳來的文書拆開觀看,對一旁的文官道“怎么臉色如此難看,笑一笑嘛。”
從京兆與文書一起匆忙前來的文官垂首躬身,道“請陛下千萬以自身為重,鳳閣幾位老大人說了,要是再有設宴刺殺之事,左右務必攔阻陛下,險境不可以天女圣身相試。”
薛玉霄“嘖”了一聲,道“她們知道的也太快了。”
文官道“此事廣傳天下,更何況軍報八百里加急,每日一發。大人們有奏折請陛下允準。”
雖然臨戰,薛玉霄卻面無異色,淡定地接過來打開繼續看,見到上面寫著“左右將軍未能阻攔,是為不忠,請陛下斬之”她嘴角一抽,扶額道“別跟我開玩笑了。”
說著把奏折扔了回去。
那文官面無表情,對答如流“不能阻擋陛下,是左右將軍的過錯。鳳閣大人們說了,陛下見到這個奏折,必定不能允準,念在將軍勞苦功高,可免其不顧陛下安危之罪,然而再行險舉卻萬萬不能,請陛下立諾應允,否則臣僚侍奉不周,十分羞慚,當撞柱而死,以完臣節。”
這里的左右將軍指的就是李清愁和李芙蓉。
薛玉霄意識到她們急了,輕咳一聲,道“嗯,我明白的。”
文官不答,反而又遞上一封書信。
薛玉霄接過,見是薛氏家印,她去除紅封,見到里面是母親大人的親筆。薛司空一貫疼愛她,聽聞此事自然心疼,言語極為關切。
薛玉霄面色微變,疊好信件摸了摸,終于鄭重道“代我向母親回信,就說,女兒知道了。”
文官頷首,居然又遞上一封書信。
薛玉霄愣了一下,心里嘀咕著這不會是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很不妙的感覺,接過來拆信,果然見到熟悉的筆跡是裴飲雪所寫。
倒沒寫太長,只是說,一切均安,妻勿念之。短短一頁紙,薛玉霄卻看得眼皮
亂跳,心中波瀾橫生。她想到裴郎仍在孕中,在陪都等候,一時對著信紙良久無聲。
文官道“老大人們請陛下再三珍重圣體,特往椒房殿請鳳君之墨寶。”
自她出征以來,為了不讓薛玉霄掛心,裴飲雪其實沒有怎么寫過家書給她。至多不過是在戰報文書相傳之間告訴她一切都好,怕言多必失,流露相思難忍之情。
薛玉霄也克制著自己不要多想,一心攻伐。
就這么短短一張紙,她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終于疊好貼身存放。薛玉霄捏了捏眉心,慨嘆回道“主帥對壘,看來真是嚇著她們了,還請出鳳君來勸我,用心良苦啊。鳳君真的安定如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