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方用簡潔的音節交換著大量復雜的信息。其實大部分動物都是用這種簡潔的語句交流的,動物們不僅靠聽力,還靠嗅覺、視覺、觸覺,同時交換信息。據說神母被囚皇宮后,日夜不停地鉆研精神體的知識,發覺了精神體動物同樣能發出這種交流,故取名為“合奏”。
白煜月身邊的信徒都沖上去對敵,可這些人并不專精戰斗,很快被逼得節節敗退。
敵方眾多交流的聲音戛然而止。白煜月耳邊傳來封寒的抱怨聲
“好麻煩”
白煜月猛地睜眼,視野里已經沒有了三位圣子的身影。但他很快鋪開感知,血腥味、骨頭崩裂的聲音、帶著濕氣的寒風,種種信息在他腦中勾勒出一個栩栩如生的場景。
“我不想他那么快死,真不耐玩。”長夏不滿道。
“岡瓦納城就這點拿不出手的貨色。”長嬴踩著敵方領隊的手骨,一用力便把對方手腕踩碎了。
“浪費時間”封寒皺眉道。
他們三人恰巧同時圍在敵方領隊身邊去,用平常又帶有抱怨的語氣說話。乍一看仿佛他們三人是一個叫做“極惡三人組”的邪道組織,正出來為非作歹。三人狀態相似,身上沾滿敵人的血,相互看了幾眼,氣氛有些微妙。
長嬴察覺到這點相似性,挑眉道“我們基因不同,可站在相同的位置,就有相同的憤怒。多么戲劇性,但一點都不叫人意外。”
長夏一頭,對封寒說話的語氣甚至有些天真“原來你也討厭合奏,我以為世因法不喜歡我們才植入紅眼睛呢,你也會被它控制嗎”
長嬴似笑非笑“弟弟,那是世因法大人的賜福,不要在世因法的騎士面前提這種不敬的言論。”
“看在你們是我繼任者的份上,我姑且當作沒聽見。”封寒不想理會長嬴的陰陽怪氣。他此刻竟然也有些身為年長者的氣度,畢竟他比誰都理解“圣子”背后的血腥與沉重。
“原來你和我們是一類人。”長夏還在表示自己的驚訝,忍不住揪揪胸前的小章魚。
封寒冷下臉“我不是。”
長嬴“看看周圍,問問這些可憐蟲,這可沒什么說服力。你以前裝得好,不過是沒有遇見討厭的
東西罷了。”
封寒頓感頭疼。他和白煜月坐在狹窄車廂里已經火氣很大,現在還要應付路上的麻煩,再好脾氣的人都會心生煩躁。
他脫下沾滿敵人鮮血的手套,正想交給身后負責處理垃圾的信徒。這些隨行的信徒嘴巴很嚴,絕不會把他們沾染血污的事情往外傳。
然而封寒一抬頭,卻看見白煜月出塵不染地站在十米外。
白煜月臉上沒有驚訝或更多的神奇,只是淡淡地掃過寂靜的尸體。白雪融入他的白發,又融入身后連綿不絕的雪山,襯得白煜月更加目光疏離,不染凡塵。
他感知到這里的場景后就起身過來了。某一瞬間他懷疑過自己的五感,決定親眼所見才肯相信。
然而事實就是周遭尸橫遍野,鮮血染紅冰層,尸體層層疊疊。
一些人被觸手擰斷脖子,尸首分離,死狀慘烈;一些人則是被人生生掰斷四肢,拖行了一會兒才死亡;還有一些人則瞪大雙眼,口腔處布滿彈孔,能從這頭看向那頭。三人在尸體群中間站立,不少低眉躬腰的信徒們前后服侍。中央的三人無疑就是兇手。封寒臉上還滴答著敵人的血跡。
封寒心頭一緊,趕緊伸手擦去臉上血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么,難道這些人不該死嗎,還是黑哨兵會怕見血一定是行蹤總是被暴露,突然遇見敵人太可疑了,才讓他心神不寧。
封寒無言地脫掉外套,試探性地看向白煜月。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想讓白煜月看見連自己都不喜歡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