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她很確定、萬分確定。
那不是純粹的夢中夢。
否則怎會直到出了幻象都還在感到幸福。
她可能真的是短暫回到了郁落身邊,與郁落親昵了一會兒。
否則被前六道幻象折損得愈發干枯萎靡的心,現在怎會清泉泠泠,岸邊鉆出嫩綠的新芽來。
她閉著眼,微微勾起唇笑,眼尾流淌的淚水,久違地是因為愉悅。
她有了進第八扇門的勇氣。
要快一些、更快一些,回到姐姐身邊。
她最最喜歡姐姐了。
“小頌,你回來看我們了”
年邁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臉上露出溫厚的笑。
“嗯。”祁頌走到老人身后,推著她的輪椅,在孤兒院里散步。
“我們小頌有出息。”老人很自豪,“已經是國際明星了呢。”
祁頌謙遜地笑起來,“多虧院長小時候把我撿回院里,悉心照顧。”
“以后還是要常回家看看。”老人說。
祁頌應下,唇角的笑有些淡。
不知為何,她從不覺得這個孤兒院是家。甚至整個世界,也沒有讓她覺得是家的地方。
她從小就在街頭流浪,和路邊的流浪狗沒什么區別。
就像是被哪個主人拋棄了。
哪怕后來進了孤兒院,一步一步成長為如今爆紅娛樂圈的視后,她也總覺得有種流浪的孤獨。
吃飯孤獨,睡覺孤獨,連呼吸都是孤獨的。
因為演戲需要,尋找教練教她沖浪時,格外孤獨。
那天去北歐出差,無意撞見神秘浪漫的極光時,更是忽然孤獨得想要死去。
作為娛樂圈耀眼的明珠,人們阿諛奉承,或真心夸贊和追隨。
她其實只冷漠地覺得聒噪。
她自我診斷她大抵的確是心里缺了一塊。
至于那具體是什么,她不太清楚。
手機在口袋里振動,祁頌拿出來,看見當前影壇最負盛名的三金影后李之蕓給她發來消息,問她是否有空吃晚飯。
李之蕓在追她,但她討厭李之蕓。
這種討厭毫無緣由,如果一定要細想,似乎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紅心理
站在影壇之巔的最耀眼的影后,為什么是你憑什么是你
可是,祁頌并不是希望自己取代李之蕓。
那她在眼紅什么
祁頌想不明白。
總之,她蹙著眉拒絕了李之蕓。從孤兒院回來,躺在家里。
她今年23歲,卻心境平淡得好像隨時能死去。
沒什么期待,沒什么方向,一切只是渾渾噩噩地向前流淌。
她隨手拿起身旁的那
本書挪威的森林。
她其實不那么喜歡這本書,卻仍是反復讀著。就像她也不那么愛吃紅燒魚,卻反復做給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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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四次讀這本書。
和以前每次閱讀時一般,目光不自覺停頓在某一頁某一行
“看向那濃郁落日。”
濃郁落日。
她會很喜歡這個詞,卻不知道這個詞究竟哪里讓她心癢。
反復在嘴里品讀很多遍,最終刪刪減減,這個詞只余下兩個字郁落。
祁頌倏地忍不住捂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