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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試放榜之后,殿試也不遠了。
祝青臣在宮里待著,每天都拜文殊菩薩。
學生們在宮外,謹記夫子教誨,閉門謝客,連上門恭喜的親戚朋友都不見,每日在家溫書,認真準備殿試。
裴宣也一樣。
放榜當天,他與母親小小地慶祝了一下,便回到房里,準備殿試。
母親這幾日也很慣著他,幫他洗衣裳,給他燉雞湯。
吃飯的時候,他只顧著看書,打碎了飯碗,母親也沒說他,反倒安慰他不要緊,還幫他把碎瓷片撿起來,省得他傷了手。
裴宣心中感動,看書看得更加認真。
然后又打碎了一個碗。
陳娘子表情一頓,剛準備抬頭罵人,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沒事兒,不要緊。”
收拾好東西,陳娘子問他“殿試那日,你準備在哪兒住一晚上我這里有點錢,你去城里尋摸個客棧。”
裴宣笑著道“娘,城里的客棧都漲到十兩銀子一間柴房了,我們哪里住得起”
裴宣話還沒說完,忽然反應過來,捂住了嘴。
他怎么把大實話給說出來了
陳娘子問“你怎么知道的”
“放榜那日,我與柳師兄在觀潮樓吃飯,回來的時候,我特意去問了。”
“是嗎都這么貴了”
“嗯。”裴宣點點頭。
要是換做從前的他,他一定不敢把這話大咧咧地說給母親聽,他害怕母親傷心。
可是現在,他倒不是不再擔心母親傷心,只是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東西變了。
夫子教會他有話便說,不必顧慮太多。
陳娘子問“那你打算住哪兒”
“夫子與柳師兄都說,我可以去他們府上暫住。”
“那就好。”
“不過我想著,我還是留在家里好了。”
“你不怕趕不及”
“不怕。”裴宣笑著道,“還有許多學生住在城外,他們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再者說了,我睡慣了家里的床鋪,換了地方,害怕夜里睡不著。”
陳娘子還是有些不放心,裴宣又寬慰她“殿試考的是學問文章,又不是考誰先到。后院里那只大公雞每日天不亮就叫,不會起遲的。”
陳娘子最終也被他勸服了“好吧,那你自己看著辦。”
“好。”
說來也怪,越是臨近殿試,裴宣便越是放松。
他好像一點也不慌張,每日早起念書,寫兩篇文章,酒坊里忙不過來的時候,還能駕著驢車,出去幫忙送酒。
裴宣想,夫子真的教會他許多東西。
不止是書上的學問,還有做人的學問。
不知不覺,便到了殿試前一天。
這天傍晚,裴宣把手里的書卷放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他來到堂前“娘,今日可要送酒”
“有幾家,小張在后面裝車。”陳娘子敲了敲桌案,“明日就是殿試了,你還要出去送酒”
“不妨事,看了一天的書,我也出去走走。若是小張出去送酒,娘親一個人又忙不過來,不如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