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說了是你就是你,不是這幾天,你得一直把我教到”她拎起一本書,嘩啦啦地抖,“隨便哪本書上的字我都認得才行。”
姜眠字句清楚,不容反駁“我只要你,不要別人。”
只要你,不要別人。
宴云箋心口滾燙,如熱油淋過。淋在她方才說出的、刻在他心與骨的字上。
不可再多想下去了。
他點頭,聲音不高卻很重“好。”
當晚的風極大。
外面樹葉沙沙作響呼嘯,穿過的風像是將天地都變得混沌。
姜眠心里裝了事,一直沒睡著。
宴云箋和姜重山這兩個名字在腦中交替出現。
歷史是客觀事實,但并不排斥主觀論斷。
在現代的切實筆觸中,宴云箋是一個很“明確”的人。所謂明確,是指他的言行舉止不存在任何黑白模糊地帶,他是惡的化身,是煞鬼,是修羅。他身上不存在君子如竹,亦不存在忠臣風骨,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權奸。
而眼前鮮活的人,卻始終無法和來自后世的投影重合一星半點。
善待宴云箋。
她為自己的任務畫了一個小小的問號何為善待,難道僅僅是讓他吃飽穿暖、無傷無痛嗎
為冤屈的人湔雪,為枉死的人平屈。
能做的事情遠遠不止眼前,會不會這才是她任務的真正意義。
姜眠心里像是一團理不清的線,越想越精神,不知不覺將到子時,外面忽然亂起來。
奔走聲,驚呼聲,遠方隱隱約約有哭喊和求饒。
姜眠掀開床帳,探頭問“出什么事了”
推門進來的是這的掌事宮女,她疾步走到床前,神情慌亂而茫然“姑娘,是、是五殿下五殿下歿了”
趙滿死了
姜眠不可置信望著她,趙滿早亡她有印象,顧越名滿天下的燕陽血案在那,若非他不畏強權定要還天下真相,人生也不會那般波折。
只是,趙滿是個不重要的歷史炮灰,毫無功績功德,她根本不記得他死亡的年歲,卻不想竟是現在。
“怎么會這樣,五殿下好端端的,怎么出的事”
宮女神色忡忡“姑娘,咱們也不知怎么回事,這事說來也怪。今夜宜妃娘娘生辰,皇上在璞蘭水榭設宴,約莫一個時辰后,五殿下說要去下去歇息一會兒,誰知人竟死在姣月閣了聽人說是吳公公一棍子給、給打死的。”
吳紹海
信息量大的驚人,姜眠忙問“吳紹海是御前的人,平日也忠心耿耿,怎么會有膽子殺害皇子”
宮女也不知道“吳公公也一直大喊冤枉,聽人說五殿下死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一身太監衣裳具體發生了什么,奴婢實在不知。”
姜眠張了張口,正要出聲,忽然頓住。
她想起也是這樣清輝冷淡的月色下,他的聲音比月光還溫柔。
他說“我來處理。”
他說“不用怕。”
想過多少路破此局,也沒想到這一手段。直接掐斷源頭扼殺變數,干凈利落,絕無后患。
心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猛然攥緊,趙滿猝死
她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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