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子女,親聞母親受辱,比凌遲更甚。
姜眠渾身發冷,回到自己宮殿,直到夜幕低垂還在發呆。
不多時,外邊說宴云箋被放回來了,在門外給主人磕個頭再回屋。
姜眠忙道“不必了,讓他進來。”
她取下那根刑鞭,吩咐屋里的人“你們都退下吧,離遠些,我不喜歡讓人聽見。”
這架勢一出,大家還有什么不懂的,都低頭默默退出去了。
片刻后,門外有很輕的腳步聲。門敞開著,但外面的人仍守禮地輕輕扣門。
“姑娘,您有何吩咐。”
他聲音靜涼如水,無端沉穩。
姜眠快步走過去,望著門外的他。
月色朦朧清冷,散落在他肩上發上。他看起來如此透明,像碎裂的玉石,帶著淺淺鋒利的涼意。
姜眠一把將人拉進屋,回手將門關上“宴云箋,你”
見到他之前,她有許多話,到此刻堵在胸口,一字也說不出。
姜眠索性拉著他上前兩步,長鞭塞到對方手里,指著旁邊地上“你難過,不如拿鞭子狠狠抽一下它們出氣”
宴云箋向姜眠沖著的方向側了側臉,他知道地上放著幾個橫七豎八的枕頭。
身側,姜眠小小聲嘟囔教他“你可以把它們想象成你討厭的人。”
“你說什么”他低問。
“就是把這些枕頭當成那些王八蛋,發泄一下,不要憋在心里,把自己熬壞了。”
宴云箋的心沉墜的隱隱作痛。
這話就說的太偏頗了。
他一個人走,走這條黑暗無邊的長路。就連刺骨的風和寂冷的夜都不算和他站在一處的陪伴,只是公正地穿梭在世間,滌蕩他的罪孽。
從沒有哪個人,哪句話,是向著宴云箋的。
沒有資格,甚至連立場都沒有。
但這句話,袒私太過。深夜最烈的酒,一路燒到心里。
宴云箋壓下所有暗流洶涌與漫天廝殺,平靜地握了握鞭柄“姑娘在此間等我,就是為了這個么”
“這怎么啦這很重要的。”
宴云箋道“姑娘的心意,我明白。”
許是屋中暖和,他的嗓音也漸漸溫和下來,“但我已并非年幼稚子,無論何事,都扛得住。無礙的。”
這話本不該是一個十七歲少年說的,因為表不出這字字句句的底氣。可他卻不同。
像磅礴浩淼的大海,可以靜靜吞沒一切,只待合適的時機,化作沖天的巨浪。
可他越是這樣堅韌,那種透明感就越重,姜眠心念一動,沒頭沒腦地握住他的手。
“你能不能扛住是一回事,要不要扛是另一回事啊。”
“在這里,你也可以不扛。”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哭也好,想與我說話,或者一個人安靜待會兒,都好。”
他的手掌寬大有力,但冰涼刺骨。
能感覺他手指蜷縮了下,他說“姜姑娘”
“宴云箋,你很想見你娘親是不是”突然地,姜眠清潤的眼睛如星亮,手上更用力拉他。
那么柔軟嬌糯的嗓音,毫不自知捅穿他心臟
“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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