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動靜自然引起了前面的注意,趙嵐瑧隔著屏風問怎么了,韓尚青也停了話頭,脖子微微前傾,好像是想要穿透屏風看過來。
紀禾清忙擺手,“沒什么,就是不小心嗆到了。怪我喝茶不專心。”
這怎么能怪萌新呢趙嵐瑧不假思索道“都怪韓尚青,話那么多害你不專心”
韓尚青一臉無辜受冤的委屈。
紀禾清道“確實應該怪他,怪他說話太有意思把我逗笑了。”
趙嵐瑧聞言便道“那好,你過去多說幾個笑話給她聽。”又叮囑紀禾清,“別在聽笑話的時候喝水。”
紀禾清無奈,“知道了。”
若是別的高官,聽見自己要像個伶人一樣去哄寵妃開心,定然無比屈辱,但韓尚青不同,他聞言眉開眼笑的,樂顛顛就過去了。
紀禾清與他聊了一會兒,發現這位韓大人的確是市井出身沒什么文采,說話也略顯粗鄙,但也正是因為市井出身,所以他對百姓民生有更多獨特見解。
“說起姚州,那也不算個好地方,但當地民風不錯,出了許多敢為人先的仗義之士”
“小兄弟,你從哪兒來啊”
太陽下山,修河渠的工地上自然也停工了,劉麻子去草叢里撒尿,誰知道草叢里躺著個大活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破破爛爛的,好像是跟他們一樣逃難的災民,就把人給拖回來了。
李四郎去伙夫那里要來一罐子熱水給他喝下去,又喂了點粗餅,這人總算有力氣開口說話了。
他說道“俺是姚州來的。”
劉麻子驚呼一聲,“這可老遠呢,怎么跑這兒來”
那人被這般關懷,對象又是跟自己一樣邋里邋遢的“下等人”,便覺得無比親切,說道“俺們姚州遭了地震,家里的房子都塌了,好多人受傷了,可是當地官府不作為,不僅不賑災,還官商勾結抬高糧價,大家僅剩的家底都被掏空了,就變著法子要俺們賤賣田地實在實在是受不得這委屈,俺們就想要出來告狀。可是沿途都被那狗官派了人把手,俺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想著找別的官也是官官相護,就來京城告御狀。”
告御狀
這漢子的一番話聽得李四郎幾人熱血沸騰,畢竟大家都是遭了難的普通老百姓,聽了這番遭遇難免不覺得同病相憐。
“幾位兄弟都是好人,能不能告訴俺,要去哪里告御狀”
可是皇帝老兒跟大戶人家的小姐一樣,擱深閨里藏著呢,他們哪里見得到呢
劉麻子抓抓好久沒沖洗的身體,看向李四郎,李四郎撓撓下巴,說道“要不,去求求張大人”
張大人就是管著他們這片河渠工程的張主事,雖說只是個九品小吏,但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大人物了,也就是張主事吃住都在工地上,他們才敢冒出這個念頭。
十分同情這個比他們還慘的漢子,李四郎試著帶那漢子去找了張主事,張主事正在臨時蓋起的小屋里書寫著什么,他屋子里放了很多紙,有寫滿了數字的,也有畫滿了彎彎曲曲河道的,李四郎當然看不懂。
張主事是個沒什么架子的官,門口也沒有守衛只有一個看門的小廝,得了允許后李四郎就站在門邊把事情說了,他說得急,恨不得這位好脾氣的張主事幫一把那可憐的姚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