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非寂獨自坐在海邊,看洶涌的海浪拍在岸上,泛起陣陣白色泡沫。海面波光粼粼,映襯得他的臉明滅不定,他眸色清淺,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君,你干嘛呢”流景在他身側落座,打破了他難得的獨處與寧靜。
非寂沒有看她“吹風。”
“看樣子是要變天了,風都是涼的,”流景笑笑,“明日一早就該離開了,不跟老祖道別”
“明日走時再道別。”
“那多匆忙,不如現在去,好好說聲再見。”流景提議。
非寂總算看向她“再過些時日,本座就去蓬萊看她了,如今沒必要過于隆重的道別。”
傻子,這次分別之后,老祖未必肯再見你了。流景嘆了聲氣,突然生出一分惆悵。
非寂不明所以,看她一眼起身往寢房走,流景看著他被風吹得翻飛的衣袍,突然忍不住開口“帝君。”
非寂停下腳步。
“你回去換身衣裳,我們去岸上走走吧。”流景笑道。
非寂回過頭來,月光下,她笑得眉眼彎彎。
許久,他聲音和緩“好。”
“換身精神點的衣裳,不要總穿玄色,發冠也可以換成繩子,瞧著更溫柔些,有折扇嗎拿一把如何,會不會顯得更像個讀書人,氣勢上更可憐些。”
非寂剛答應跟她出去走走,便聽到她提一堆亂七八糟的要求,當即冷下臉“得寸進尺。”
“我也是為你好”流景對著他離開的背影嚷道。
非寂只當沒聽到,獨自一人回了寢房,隨意挑了一件與身上衣衫差不多的玄色衣裳換上,便要出門去尋她。
可剛走到門口,他又突然停下,靜默片刻后折回桌前,翻遍乾坤袋找了一件淡青衣袍。冷著臉換上后,沉思片刻又將發冠摘下。
他沒有可以束發的發帶,思來想去還是摘下了手上方鐲,泛著幽光的鐲子轉瞬化作一條絲帕,他垂著眼眸,用絲帕束住頭發。
全部收拾妥當之后,非寂推開門走出去,便看到半空虛浮一行字
我在岸上瞭望燈下等你。
“又要打什么鬼主意。”非寂語氣不悅,卻在撫去字跡后走得比誰都快。
沉星嶼和海岸之間隔著上千里深海,非寂越過這片遼闊的海不過用了片刻,幾乎是上岸的瞬間,便看到了作為燈塔長明的瞭望燈,以及燈下熟悉的身影。
非寂頓了頓,緩步走過去行了一禮“師父。”
老祖微微頷首,將手里沒有拆開的信遞給他“那丫頭搞什么鬼,特意要我來給你送一封信。”
非寂雙手接過,不緊不慢地將信封里的字條打開
“此次分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與心上人好好道個別吧。”
瞭望燈下,非寂面無表情。
“寫了什么”老祖好奇。
非寂抬眸,與老祖四目相對。
許久,他緩緩開口“老祖先答應弟子饒她一命。”
老祖“”
半個時辰后,流景訕訕出現在老祖的寢房里。
隨著門窗接連關閉,她心虛到了極致,不等老祖開口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師父,我知道你生氣,但我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你說。”老祖微笑。
流景干笑著巡視周圍。
“只有你我二人。”老祖繼續微笑。
流景輕咳一聲“這件事說起來有點復雜,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先說說你為何會覺得阿寂的心上人是老身吧。”老祖這句話幾乎是牙縫里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