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卻驚喜啦,“你不是夏老師的女兒嗎是是京京,對吧”
老田和老伴一起站起來,只說“你媽媽呢沒一起來。”
這叫“京京”的姑娘也很開心,說“我就擔心自己認錯了呢,我媽和我爸去站里打聽您家地址去了,我一個人在外面瞎看,結果還是我第一個找到您啦。”
時光如果能夠倒流老田看著這張青春洋溢的面孔,很多往事都再次閃過眼前。
那時候,他還沒有房子,沒有錢,沒有長大遠走的孩子但他年輕,做什么都有勁兒,沒有受過太多挫折,對世界充滿熱情。
一年冬天,他和市內一個支教組織的成員去山區慰問。這不是官方組織的“送溫暖”,完全是大家自發自愿,幾個小年輕偶然間在網上看到一個“最美姐姐老師”的帖子,大家都很感動。聽說自愿去山區當教師的兩個女孩,因為買不到票,就打算留下過年。他們就說,要去看看,送些年貨慰問慰問。
能自愿支教的人,不會選擇那些舒服的地方,所以老田他們也走得艱苦,因為修路,下車步行的時間就超過三個小時,等到他們看見那村子里一點紅色時,已是黃昏。
村里通了電,卻沒人愿意費那個錢,那個帖子也寫了
“當夜幕低垂,村子里到處都漆黑一片,只有姐姐老師還沒有睡,我們悄悄走過她們窗子外,看著燈光映襯著她們美麗的剪影,就想起盼盼姐唱的紅燭。如果會有人愿來我們村子,問我幸福不幸福,我一定告訴他,看到姐姐老師,我們就感到非常幸福”
木桿上的國旗慢慢降下來,孩子們拿著手中的樂器伴奏,這讓老田他們都很驚訝。直到看見兩位年輕的女老師,才知道這都是她們從朋友那兒借來的。
那個短發的女老師,姓趙。有一雙彎彎的笑眼,似乎會說話。她給老田他們介紹了下教學概況,也談到那些樂器。
“讀書識字會打開他們的心靈,可音樂能為他們插上翅膀,不管最后會飛到哪里,有了音樂,他們的心一定是自由的。”短發女老師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似乎在閃光。
夏老師很文靜地坐在一旁,沒有插話,卻不會有人說她沉悶,屋里的每個人都感到她的溫暖與善意,這是一個干凈、純善、真誠的女子。
村支書也來了,他輕車熟路地給老田他們安排了食宿,村里這段時間來了不少探望的人,或多或少總要給孩子們留些什么。這位村支書也沒有官架子,看起來就是村里一個有威望的熱心老人。他將兩位老師當孫女一樣看待,也不計較老田這些外來客的冒失。
“明早看天來,走不走得成,路干了就能走,實在不行給你們派車。”
老田他們得了這個定心丸,也都放下心來。本來就都是年輕人,容易煥發熱情,加上老田他們又是有幾分敬慕才來的,所以很快就和兩位老師說的很熱乎。老田還發現,趙老師和自己還是同鄉,而且還曾是小學、初中、高中的同學,只是從沒有同班,所以就不大記得了。
夜間娛樂很少,自從兩位老師來了后,孩子們各自家里吃完飯,就會跑來學校。
教室是村里老建筑改的,雖然簡陋,好在夠結實。
那一晚夜空如漆,孤星一點,房間里只有一根蠟燭。散出的光像是漂浮在空中,映襯在每一張童真的臉上。
趙老師坐在中間,輕輕吹起一支笛子。
笛聲悠揚,從極弱極微的聲音開始,帶著無盡的婉轉,回環向上,像從蠶繭上抽出一根細絲,越抽越長,卻遙遙不斷。大約一分鐘后,音調開始跳躍而歡暢起來,像一條條金色的鯉魚在夕陽下的湖面游動,時而跳面,又激起一陣雪白的浪花。
老田他們和孩子們擠坐在一起,聽著笛聲在教室里回響,因為是老建筑,天棚據地面極高,聲音似乎有了共鳴一樣。本來還只是隨便聽聽,甚至有的人只是保持著禮貌態度,等著一曲終了給些掌聲。可聽著聽著,他們都和孩子們一樣,慢慢沉浸在笛聲中。
笛聲是沒有長簫那般悠遠纏綿,卻因為演奏者,多了不少莫名的情緒。
趙老師的笛子又從歡快,漸漸轉作沉靜。在這寂寂的夜晚,伴著燭光,教室里似乎因為這種沉靜,又有了許多牽掛一般,老田看著那微合的眼簾,忽然發覺趙老師有種讓人安靜的美。原本的爽利和干脆,都在昏暗的光線中,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