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跟你解釋,說溫香幫忙制藥、救了許多人,大家都希望門中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都先緊著她。但你就是不接受,你站在我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兩只手攥成拳頭,跟我說,你說要就是要。蓮姨罵了你,你還是不服氣,最后我只能把我那簍給你。”
“你抱著那簍橘子,一下就開心了,笑著走開,走幾步還回頭,信誓旦旦說,表兄我是為你好,橘子吃多了上火,你咳嗽呢,不能吃的。”
商挽琴都聽傻了。
她努力回憶“啊,有嗎,有這事嗎我怎么記不清了”
“我都記得清。”他盯她一眼,像是想瞪她,最后還是笑,“我那時其實只有一個疑惑,你在和我爭的時候,為什么要兩只手捏得緊緊的,難道是想給我兩拳么”
“啊,這個,應該、應該不是吧”
商挽琴有點心虛。別說,還真有可能,她從小在蘭因會學的就是這個,對上級要無比恭順,其余時候,想要的就揮拳頭、揮刀去搶。可她當時如果已經是個熊孩子人設了,那肯定已經喜歡喬逢雪了啊,怎么會為了一簍橘子攥緊拳頭
她思來想去,堅定道“肯定是表兄記錯了,或者記混了”
“記混了么”他忽然有些出神,笑容淡下來,眼神變得遙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剛才那輕盈飽滿的笑意,如花朵一瞬凋零,像短暫的曇花。他重新回到那個“溫柔微笑”的完美殼子里,對她說“不早了,去歇息吧。”
通常,商挽琴都會順著他,告辭回房。但今天她剛準備這么做,腦海里就浮現出辜樓主的話,她說門主缺乏“跨越界限”的能力。
她大步走上去,迎著他驚訝的目光,雙手按住桌面。
“明年春天我還要吃橘子,一整簍”她語氣深沉,舉起右手,手緊握成拳,“表兄,你要記好了”
他呆呆片刻,嗤一下笑出聲,笑得都咳了幾聲“怎么了,這是威脅”
“隨你怎么想。”她繼續深沉,“總之我話擱這兒了,你看著辦吧”
他笑了一會兒,神態重新溫和下來。那個完美的殼子依舊存在于他的眼角眉梢,存在于他規整的衣衫、整齊的頭發、挑不出錯的微笑角度里,但它又像軟化下來,透出了一點真實的情緒。
“我會記得的。”
他說。
一直到躺在床上、閉上雙眼,商挽琴才想起來忘記說厲青鋒的事了。
明天一定要記得。她這樣想著,放任自己沉入夢鄉假如今夜有夢的話。
而喬逢雪要休息得更晚一些。
他詢問陰影中的人“塞外那兩個人,確定身份了嗎”
“是,門主,雖然那兩人形貌相似,但并非真正的凌言冰和厲青鋒。”
喬逢雪并不感到意外,只皺起眉毛。一件新的事情,他想。
“找找他們。”他思考著,又補充一句,“尤其在金陵城附近。”
“謹遵門主之命”屬下應了一句,又請示,“門主,溫香姑娘那邊,是否需要格外”
“哦,她”
喬逢雪忽而微微一笑,眼眸半斂,沒了商挽琴喜歡的那種請寒明亮,反而顯出幾分陰郁冷漠,還如黑暗中的霧氣氤氳。
“不必管。”他聲音輕柔,“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