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濟爾哈朗,圖扎禮的臉色就不好看了,盯著周正,目露殺意。
黃維懷神色凝重,眼神慌亂,想要打岔,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滿心不安,不斷的給周正警告的眼神,要他閉嘴。
范文臣將殿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低頭沉吟了片刻,又抬頭看著周正笑著道:“亂世之中,德行各有不同。諸葛孔明視劉備是德,周瑜視孫權是德,郭嘉視曹操是德,你說,他們誰對誰錯?”
三國是一片混亂的時代,禮法無存,誰說得清誰對誰錯?無不是各為其主!
但大明與建虜,是一個主,一個是叛逆,禮法尚存,對錯怎么就辨不明,分不清了?
周正對這個人真的是厭惡至極,深吸一口氣,壓著內心的憤怒,淡淡道:“列祖列宗在前,千秋史冊在后,大人熟讀史書,應該比我清楚對與錯。不知范大人祖上可還在?范大人可有面目見他們?范大人認為史冊會怎么寫大人?還是說范大人出了關就不要祖宗,也不管那史冊怎么寫?”
中國人敬奉祖宗超過神明,大明的讀書人視名節大過天,自然不能不在乎祖宗,史書,但范文臣卻是一笑,道:“家父家母早逝,我從未曾斷過祭拜。至于史書如何寫,我相信后人自有公論。我觀周御史言辭犀利,有理有據,是個難得的人才,良禽擇木而棲,不如留在沈陽,協助大汗,共謀大業如何?”
黃臺吉聽著范文臣的話,臉上露出微笑,與周正點了下頭。
范文臣確實是從關內叛逃而來,按理說是理虧,操守有失,但范文臣的一番話,讓黃臺吉十分的舒心。
圖扎禮看著周正,眼神冷意越多。如果周正真的敢留下來,他就會天天拿著周正剛才的話去奚笑周正。
黃維懷神色緊張,近年投靠建虜的不在少數,雙眼緊緊的盯著周正。
周正對于范文臣這套歪理邪說深為痛恨,抬起頭,直視范文臣,沉聲道:“我中國人歷來追求的是‘殺身成仁’,為公為義,功名利祿如糞土,若世人皆為功名利祿而不擇手段,毫無廉恥,道德無存,那與禽獸何異?!范大人這種良禽,周某做不來!”
周正一番話,直接拍打在范文臣臉上,就是在罵他是禽獸,禽獸不如!
范文臣臉色第一次變了,先是陰沉,后是冷漠,繼而是面無表情,眼神直直的盯著周正。
他口才并不比周正差,但他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周正!
黃臺吉自然知道范文臣對大明來說,禮法有虧,道德有損,臉上再次露出笑容,與黃維懷道:“黃大人,你們明國還真是人才輩出,本汗佩服。”
黃維懷一直忐忑不安,見黃臺吉打圓場,連忙道:“周御史年少沖動,讓大汗見笑了。”
圖扎禮見周正駁倒了范文臣,眼神里有一抹陰沉。
濟爾哈朗還是那副冷漠表情,始終無動于衷。
倒是代善慢慢睜開眼,看了周正一眼。
黃臺吉笑著,一臉的不以為忤,道:“明國天華物寶,人杰地靈,著實令人羨慕。”
黃維懷配合著臉上露出笑容,道:“大汗客氣了。”
黃臺吉微笑,又拿起酒杯,道:“再飲一杯。”
眾人自然舉杯相迎,但酒的滋味再不如前一杯。
范文臣那溫和的笑容沒了,皺著眉頭,面色平靜的有些僵硬。
周正則神色如常,一直在觀察黃臺吉,濟爾哈朗兩人。
黃臺吉到底是否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面上絲毫不漏,看不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