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隨著中年人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灰頭土臉,一身泥土的周方,訝異的道:“橫平這孩子怎么成了這樣了?”
在她的印象里,周方一直是干干凈凈,斯斯文文的一個年輕人。
中年人不在意周方穿什么,什么模樣,而是盯著與他們兄弟相談甚歡的韓鋮,疑惑不解。
韓鋮與現在很多大儒不同,他不建書院,不收徒,授課也非常少,一心潛修學問,因此聲望反而更隆,士人無不敬重。
“沒聽說周遠山與景湖先生認識啊?”中年人自語,他就丁家老爺,丁棉。丁棉與周清荔是多年老友,對周家十分了解。
婦人卻沒有聽到丁棉的話,皺著眉頭道:“都怪你,好好的悔什么婚,橫平多好一個孩子,你看看現在成什么樣子了?”
丁棉轉頭向她,冷哼一聲,道:“你懂什么!橫平還好說,那征云兩次上朝,將朝野得罪了個遍,哪天周府要是出了事,你女兒是一起死,還是做寡婦?”
婦人嘴角動了動,沒敢說話。
這種事,她這婦人是不懂的,總之老爺也是為女兒好。
丁棉又看著周方,周正兄弟倆與韓鋮談笑不止,心里越發疑惑,卻也沒有多待,道:“走吧。”
一群人繼續向前,他們是要去白馬寺燒香還愿。
韓鋮與周正,周方兄弟倆談話倒是相當愉快,尤其是與周正,一些觀點很是不同,看書的視角也很別樣,令他覺得很是新鮮。
韓鋮只是來還書的,聊了一陣便道:“你們忙吧,我府里還有幾盆花要澆水,就先回去了。”
韓鋮這個人,沒有什么架子,談話之間也不擺大儒前輩的資格,周正很有好感。
“我送先生。”周方這個時候已經想起景湖先生是誰了,哪敢隨意。
韓鋮只是笑了笑,又看了眼工地,轉身離開。
周正跟著送了幾步,而后繼續回頭盯著工地,看書。
在周正忙忙碌碌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到了五月,京城好似忽然的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盡管朝廷有意封鎖消息,京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內里卻是緊張萬分。
黃維懷,周正從遼東帶回來的那則謠言,時間是越來越近。
盡管朝廷里有很多人主張放棄遼西走廊,固守山海關,但決策層還是十分清楚,遼西走廊是山海關的護城河,山海關是京師的門戶,護城河若是丟了,那城門也未必能久守。
五月初七,周府。
涼亭里,田珍疏與周正對坐,兩人喝著茶,說著朝野內外事。
田珍疏神色有些凝重,道:“朝廷前些日子就得到了消息,袁巡撫一直盯著建虜,一有動作就知道了。”
周正想起前一陣子見到的那匹闖入東華門的快馬,想來應該是來自遼東了。
袁崇煥有了這段時間的準備,應該比歷史上更容易守住寧錦一線,這一點周正倒是不擔心。
周正看著田珍疏,神色認真的道:“寧錦一線對我大明十分重要,東江鎮更加重要。察哈爾已經失去掣肘建虜的能力,唯有東江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