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荔看著周正,十分認真的道:“一定要小心!”
他之所以這么認真,是因為魏忠賢的‘聲望’已經達到了一種頂峰,搶了遼東大勝的功勞,大肆封官許愿,這個時候誰觸他眉頭,誰就要倒大霉!
周正雖然慣常劍走偏鋒,那也是瞧準才走的,平靜的道:“我打算彈劾周應秋,并指明他是閹黨。”
周方神色微驚,睜大雙眼看著周正。
反駁與彈劾是兩回事,如果再指名道姓的說周應秋是閹黨,那就是間接的在打魏忠賢的臉。
周清荔倒是心里一動,道:“你想與閹黨切割?”
周正與魏希莊走的近,周家人是知道,并且京城里知道的人很多,在不少人眼中,周正就是閹黨。
周正沒有隱瞞,道:“嗯,魏希莊人不錯。”
周清荔臉色黝黑,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許久,道:“你要拿捏分寸,周應秋雖說是我們本家,但那是上兩代的事情,若是惹惱他,不會顧及這點情分。”
周清荔與周應秋這一脈,上追三代是一家,祖父那輩是親如兄弟,但后面周應秋一脈移居到了江南,周清荔在京城定居近二十年,早已經不聯系,外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兩人是本家。
周正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周清荔便沒有多說,雖然覺得周正在冒險,但這份為國之心還是難能可貴。
周方忽然一拍桌子,道:“好,我也上書!”
周清荔,周正,甚至周丁氏都被他嚇了一跳。
周方看著三人,道:“我怎么說也是進士,有資格上書。”
這話倒是對,但也得有人看啊。
周清荔沒有多說這個,道:“遼東的那些將帥七月中到京,你們先別急,看看他們的態度。”
遼東這些人現在都閃閃發光,他們的話,朝廷都得重視幾分,若是袁崇煥等人反對,那周應秋的提議未必能成行。
周方,周正兩兄弟點點頭,而后對視一眼,兩人眼神告訴彼此,對此完全不抱希望。
周丁氏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
又過幾天,快到七月,周正一直等的消息終于來了。
寧遠傳回捷報,詳細敘說了寧錦一戰的經過,并附有立功將士的名單。
這些周正不關心,后面還有就是,建虜撤兵未到沈陽,忽然派兵奇襲東江鎮,毛文龍則故布疑陣,實則早早收兵,龜縮在皮島,讓建虜撲了個空。
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是落了地,在都察院班房,周正笑著與姚童順道:“嗯,你在通政使司的朋友不錯,下班后去周記領十兩銀子,請他吃頓好的。”
姚童順神色一驚一喜,連忙道:“大人,十兩太多,三兩就夠了。”
周正微笑不語的擺了擺手。
姚童順臉上也有矜持笑意,抬著手道:“小人告退。”
那十兩銀子,既有飯錢,也有那位朋友的,當然也有他的。
周正放下了心,便專注于他的事務,手里拿著的是湖州府今年夏糧的入庫文書。
今年文書上的數字是一萬四,也就是一萬四千石,去年,是兩萬石,少了六千石。
周正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貓膩,只是,他也沒轍,即便是他下去巡查,肯定也查不出所以然來,這種數據是層層造假,想查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