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用得著你夸獎?”
孫福民瞥了他一眼,一臉不屑地說道,“向南就更用不著了。”
在座的眾人都是忍俊不禁,劉其正和孫福民,這是文博界里公認的一對相愛相殺的“老冤家”了,他們兩位只要待在一起,不斗嘴那才是怪事。
孫福民和劉其正在這邊斗嘴打趣,談笑風生,另一邊,向南已經動作迅速地又一次揭下了完整的命紙。
老專家們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向南高超的揭裱技術,驚嘆連連,一邊感嘆著,“長江后浪推前浪”,自己這些人,是真的老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自己還正當年,估計自己的古書畫修復技術,要真是碰到向南,那也只有甘拜下風的份,這么年輕就成為了古書畫和古陶瓷文物修復雙料專家,不服都不行。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在古書畫修復室里,不止是齊文超、楚天遙這些古書畫修復專家看得津津有味,就連江易鴻、鮑海、謝家松這些古陶瓷修復專家們,也是看得入了迷。
他們看不懂向南為什么要用這些修復手法,但他們畢竟是文物修復老專家,多少也能知道,向南能有如今這份功力,這絕對是一般的國家級專家做不到的。
不說別的,就說他順暢流利、不緊不慢的動作,不經過長時間、高強度的訓練,是完全不可能做得到的。
“向南學習古陶瓷修復技術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也絕對不比學習古書畫修復時少,甚至還要更刻苦一些。”
江易鴻眼睛還盯著向南的動作,嘴里卻是感嘆道,
“這小子別的不怎么樣,就是專注、執著,認定了一件事,不吃不睡也要把他做到最好。”
“文物修復不就要求這一點嗎?”
鮑海難得的沒有跟江易鴻對著干,笑呵呵地說道,
“只有專注執著的人,才會精益求精,用現在流行的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就叫匠心。”
“說得對,有了匠心,才能成為大師。”謝家松點了點頭,淡笑道,“我很看好他。”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
閆思遠、朱遠舟和夏振寧這三位收藏大家,卻是沒有開口說話,他們都死死地盯著向南,眼睛里不約而同地開始發亮,就如同看到了一塊閃閃發光的寶石一般。
對于收藏家來說,還有什么比交好一個優秀的文物修復師更重要?
沒有!
假如說,一個高明的醫生,能夠治療疾病,延續病人的生命;那么,一個優秀的文物修復師,則是為文物保駕護航,流傳萬古的醫生。
像閆思遠、朱遠舟和夏振宇這樣的人,給自己找一個保健醫生容易,可要給自家收藏的古董文物,找一個好的“醫生”,那就太不容易了。
所以,他們很慶幸,慶幸自己在向南還沒有像今天這般耀眼之前,就已經和他結下了善緣。
隨著向南順利地揭下《江亭山色圖》的畫芯命紙,接下來的步驟,就是修補畫芯了。
華夏古代書畫,主要可分為紙質和絹質兩大類型,而紙質和絹質古書畫的補缺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紙質書畫的補缺,稱之為“隱補”。
所謂“隱補”,指的是托完畫芯紙后,由于原有畫芯受損部位有缺失,破損部位實際上只有“托芯紙”襯于破口處,畫芯本身仍然是呈現出虧損狀態的。
這時候,不僅畫芯表面參差不平,還因為破損處只有一層托芯紙的厚度,既比周圍的畫面要薄,又缺少強度,容易再次破裂。
為了彌補這個缺陷,就需要對虧損處進行補救,截取和畫芯相同質地的“補紙”,補在破損處的托芯紙后面。
絹質書畫的補缺與紙質書畫不同,絹質書畫只能“直補”,不能“隱補”。
原因就在于,絹質書畫也是用紙張來托制畫芯,如果畫芯有所缺損,破損處就會露出托芯紙,“隱補”是無法改變這種情況的。
因此,絹質書畫的補缺,需要在托畫芯之前就進行操作。
絹質書畫的“直補”,補絹與畫芯的絹絲必須粗細一致,紋理相同,這才能使所補部位不會出現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