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要是敢買,我就我就不活了我”黃氏說著說著,又推搡了一下顧滯。
顧滯身強體壯,紋絲不動,平日里無論黃氏私底下哪怕當著孩子們的面怎么罵他數落他、哭天喊地,顧滯都不吭聲,他照做他的好弟弟,這是他該做的。
從前顧滯還想學大哥與嫂嫂,同妻子無所不談,希望妻子支持自己所作的任何決定,但在他含淚說了大哥幼時去后山找他,結果被黃鼠狼咬到腿,從此便有些跛行。
說衙役這一職,原本便是大哥的,是大哥認識縣丞,求來的位子,但因為他還未娶親,想叫他先立業再成家,才讓與他的。
說起許許多多長兄如父的故事,卻換來黃氏一句那又怎么樣時,顧滯便不愛說話了。
不過黃氏倒是提醒了他一下,若是貴人們當真打賞得多,那的的確確得多往前湊湊,也好給大哥多準備些路上的干糧。
倘若大哥不準備出去,那也能幫大哥早日還了欠李老爺的債。
顧滯緊趕慢趕得跑去衙門,老遠便瞧見陳色朱門外落了一頂深藍色的轎子,后面列有兩排隨從,隨從著統一色調的短襖,腰間佩刀,像是官府人士,又似乎不是。
顧滯找了個偏門竄入衙門,還未去往大堂就被老師傅叫住,同他透露道“山青,你怎么這會兒才來老牙那個屁股生瘡的王八羔子一聽說你沒在,老早就湊上去替了你的位置,現正在大堂伺候著呢”
老師傅在衙門看了幾十年的門,見慣了太多東西,還就對顧滯這樣純孝的孩子另眼相看,平日里多有照顧。
“你快快過去,我跟你說,今次來的可不是什么大人的親戚,乃從蜀地回長安的禹王之子禹王只二子,一位養尊處優跟皇帝似的住在宮里,這一位怕就是那個回鄉代父從孝的長子周祖。”
顧滯一愣,大驚道“可是那位輔政的禹王”
“可不正是”
這邊顧滯滿懷著跌宕不已的心情去見傳說中尋常百姓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的貴人,另一邊,顧老大家的會議還在繼續。
王氏原名王霖,嫁給顧葉后,顧葉知曉其沒有字,便本著一片愛妻之心取字慧文。
王惠文本是王家庶女,雖說如今嫡庶看得不如何重要,但無論如何也是有些分別的,她自小在王家便不怎么受寵,宛如王家根本沒有她這一號人物似的。
王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家族,世代往上出過幾個秀才,最高官至縣令,也已很有出息,后人經營得當,和顧家先祖八百年前也算是連著親,所以當顧家如日中天的時候,便又約定要再成親家。
可幾十年下來,這約定硬是沒成,不是王家沒有適婚的青年才女就是顧家沒有年歲相當的孩子,直至等顧家落魄了,王家干脆就算是有也推說沒有,企圖將婚事給糊弄過去。
及至顧葉該娶親了,顧家人才凋零家財散盡,外債內患數不勝數,顧爺爺還在賭桌上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