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猶如雪山上的一棵冷松,凄楚蕭條。
不知為何,厲北沉總覺得冬歉話里有話。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冬歉已經揚起馬鞭,騎馬離開了。
厲振山騎馬經過,看見倒在地上的獵物,羨慕地問“你打的”
厲北沉搖頭“不是。”
厲振山秒懂“既然如此,就是你們家那位打的了,果然他們這種美人都比較有負擔,不愿意馱著一只鹿回去,怕影響形象。”
厲北沉“”
所以是因為這個嗎
這一路上,厲振山都樂顛顛地跟在冬歉的身后撿漏。
冬歉比想象中的還要百發百中,厲振山撿到手軟,直呼“多多益善”。
到了晚上,靠撿漏發家的他居然成為了這次皇室狩獵中獲得獵物最多的人,他甚至得到了一把厲寅親賜的弓箭。
雖然這玩意對他來說十分雞肋,賣也不能賣,用也不會用,但能白得表揚和獎勵,心情也是極好的。
但他夫人知道他的實力,蹙著眉問“說吧,什么手段弄來的你不會為了陛下的賞賜把別人的東西搶來了吧”
厲振山很委屈“夫人,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嗎賞不賞賜不重要,主要是喜歡跟在別人后面撿垃圾”
另一邊,一只獵物都沒有帶回來的冬歉正端著一杯剛泡好的茶水,歲月靜好地喝著。
厲北沉見他在這里,笑了笑,正要招呼他去吃剛烤好的肉,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到冬歉的面前,便頓住了腳步。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皇,厲寅。
原來不久前,厲寅恰巧經過這里,遠遠瞥見冬歉一個人孤零零的
身影,面露思索。
進林子里狩獵的人或多或少都帶回了一兩樣獵物,就連厲振山都收獲地盆滿缽滿,只有冬歉的面前,連一只獵物都沒有,看起來格外的凄涼。
他是一個驕傲且不服輸的人,在東廠的時候就憑借這種韌性一步步高升,如今遭遇到這種挫折,恐怕心中一定很是不痛快吧。
茶水的霧氣熏在冬歉的眼眸上,眼神像是積蓄了水汽一般,濕漉漉的。
厲寅以為他是因為沒有獵到獵物而難過,便孤身來到他面前,安撫似得拍了拍他的脊背,哄小孩一樣“這不算什么大事。”
冬歉愣了愣,有點茫然地看向他。
“朕其實射御之術還不錯,你要是想學,朕可以單獨教教你。”,厲寅微微垂眼和他對視,眉眼中透著一股溫和之意。
他就是這樣,寵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縱容至極,給予那個人足夠的放肆撒野的權力。
也正是因為如此,雖然他對外的名聲極其可怕,他后宮的那些妃子仍舊巴望著能夠得到他的寵愛。
或者能被一個陰鷙狠厲,滿腹疑慮且殺人如麻的暴君愛著,實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只是顯然,這份寵愛目前給了自己。
冬歉掀起眼簾,知道厲寅是誤會了什么。
他的面前一只獵物沒有,只是因為他打心眼里不在乎不想要厲寅的任何賞賜。
不過,就這樣被他誤會也好。
偶爾對獵物露出脆弱柔軟的一面,給他關心照顧自己的機會,也是一個可以讓獵物放松警惕的絕佳方式。
故而,他放下茶盞,眉毛挑高,故作欣喜道“陛下,您當真愿意教臣”
厲寅瞇了瞇眼,含笑道“朕一言九鼎,絕無虛言。”
此時此刻,全程圍觀冬歉百發百中的厲北沉瞧見這一幕,臉色極為復雜。
記得不久之前,厲振山曾經對他說過,一個人,只有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才會故作柔弱,博取關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