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并不安穩,小臉蒼白,似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蜷縮著手指,眉心緊蹙,瞧著格外不安。
今日厲寅聽到冬歉幫厲北沉攪和了選妃大典,氣郁攻心,頭痛發作,甚至不擇手段地讓下人搬來了刑具。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著,就算將冬歉折磨的渾身是血,也要讓他徹底斷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他以往一直覺得,冬歉對厲北沉,應當是恨著的,畢竟他是一個驕傲的人,怎么能夠容許旁人將他當作男寵一樣對待呢。
可是他也差點忘了,當初在懸崖下,也是厲北沉不顧性命將冬歉給救上來的,他有理由恨他,卻也有理由害他。
尤其是在今日得知冬歉在選妃大典上的作為后,這種不確定性就更強烈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那么煩躁。
他近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讓冬歉立刻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再也不敢喜歡厲北沉。
可是當冬歉緩緩靠近他時,那種熟悉的,能喚醒他的理智的氣息再次傳來。
頓時,他就什么也舍不得對他做了。
再看到那張刑具時,他甚至有點后怕。
這刑具可怕的很,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人,每一個都是經歷了巨大的煎熬才流血而死,而他居然命令冬歉坐上去。
更令他煩躁的是,冬歉當真求也不求他,便毫無怨言地要坐上去。
明明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可是關鍵時刻,為什么連一點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殿中點上了沁人心脾的熏香,厲寅緊繃的神經這會好像終于被安撫下來。
冬歉的睡顏很安靜,讓他一時之間舍不得弄醒。
他知曉自己的血液里淌著暴戾的因子,容易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過要去改變。
他一直隨心所欲的做事,喜歡什么人就將他寵上天去,不喜歡了,甚至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他處以極刑。
等情緒過去,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沾滿了獻血。
曾經他也有愛過的人,但最終的結果是,他親手殺了那個人。
曾經有太醫給他診斷,他或許患有躁郁癥,發作的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很容易傷害到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自然知道自己這方面的問題。
但是往日,他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東西。
只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同他親近的人,往往活不過兩年。
想到這一點,厲寅垂眸看向冬歉。
有朝一日,冬歉也會死在他的怒火下么。
就像今晚,倘若他沒有及時收手,倘若他沒有在關鍵時刻制止住自己的行為,倘若他沒有將冬歉拽回來。
此時此刻,那個人就不可能還這么安安穩穩地躺在這里了。
恐怕今日,太醫院會燈火通明,并且從此以后,冬歉每次看到他,都會有深深的恐懼。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厲寅的心情就著實不算太好。
或許
他該想辦法改改這暴戾的脾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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