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端坐于窗下的矮幾前,聽著雨打樹葉的聲音,低頭望著“咱們”兩個字,提筆沉默,許久沒有動作。
要抓怪物的明明只是他。
可從她的態度里,似乎成了她的責無旁貸。
燕瀾不懷疑她是真心想為他分憂,更信任她的勇敢善良,不可能對危險怪物坐視不理。
但若只是如此,以姜拂衣的冷靜,她會量力而行。
燕瀾真正擔心的是,她為了向他證明石心人無害,能夠在人間行走,而失去以往的謹慎,太過拼命,遭受傷害。
卻又無法言明提醒。
像是說她為了救母和生存,在刻意討好他。
雖然,她可能確實存了一絲絲這樣的小心思。
燕瀾思量再三,落筆“我是很害怕。”
姜拂衣很快恢復“你怕什么”
燕瀾工整的寫“我害怕你為我付出太多,為世間安穩付出太多,會令我無法正確判斷你的母親,失去自我,忘卻祖訓,違背原則。”
姜拂衣“你才不會。”
燕瀾“你若認為我是個絕對正直無私的人,之前就不會存心來引誘我,試圖將我收為己用。”
過去一會兒,姜拂衣回復“可我不是放棄了么,又提,我不要臉面了我懂你意思了,放心,我會遵從本心,量力而行,不會逞強,不會令你難做。”
燕瀾看完之后正在回復,同歸再次震動。
姜拂衣換了張新的宣紙,又寫“其實我之前引誘你,并不認為你會因為我違背原則。大哥可能沒那么無私,但絕對正直。而我的底氣,在于我不認為我該被封印,不會折損你的正直。我只想拉進你我之間的距離,讓你有耐心多了解我,才會信任我。”
人心雖然隔肚皮,但了解并不難。
欠缺的從來都是耐心。
姜拂衣忌憚他,有求于他,對他自然不缺乏耐心。
想要他的耐心,最好先得到他的心。
這是她原本想走的捷徑。
可惜她下不去手,也沒有外公和母親的本事。
燕瀾許久才回“那么,你我現在的距離,你覺著夠了么”
姜拂衣嘟起嘴唇,將羽毛筆夾在鼻子和嘴唇中間,舉起宣紙,凝眉思索。
燕瀾是不是話里有話
人有時候也不能太坦誠,被燕瀾知道自己試圖引誘過他之后,他就變得怪怪的。
總是草木皆兵,小心翼翼試探她。
姜拂衣心中不悅,奮筆疾書“不夠,我覺得還可以再近一些,這幾日我將那本講神交的古籍看完了,懵懵懂懂,極為好奇,咱們得空一起練練唄”
這次等了好久,也沒見燕瀾回。
嘖,意料之中。
姜拂衣在腦海里想象一下他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聲。
不用解釋,燕瀾也知道自己是在逗他。
“阿拂。”
凡跡星的聲音陡然響起,“你在那傻笑什么呢”
姜拂衣趕緊站起身“凡前輩,您和女凰聊完了”
凡跡星施施然上前,此時才有空糾正她“你還稱呼我前輩”
這就很尷尬,姜拂衣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他,想起他在女凰面前說自己是他的義女,便先改口“義父”
凡跡星沒說行不行,先提醒她“女凰丹田受損,除了動用醫劍,我還得煉幾顆丹藥給她,至少需要一兩個月,你在山上小心些,不要離我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