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懷里抱著貓,昂著腦袋一臉冷漠地看傅瑜。
傅瑜站在路燈下,身影背著光,身材高大,壓迫感極強,阮洛忽然有些害怕。
傅瑜說話的語調沒帶任何情緒,阮洛心底卻涌起了濃烈的委屈。
他忍不住地想我失憶后的那段時間,他果然是裝模作樣,現在就沒耐心了吧,開始放狠話了吧
可這種念頭才剛剛冒出,就被他的理智往死里狠狠按了下去我在委屈什么又在對比什么那段時間還不夠惡心么
阮洛抱著貓的手臂收緊了一些,伶仃細弱的身子朝后退去。
在傅瑜的逼視里,朝后靠在了天橋的欄桿上。
而后阮洛垂下眼睫,一手摟緊貓,一手松開槍,他把槍朝傅瑜丟過去“給你了。”
傅瑜接住槍,沉聲道“跟我上車。”
阮洛抬頭跟傅瑜僵持,他昂著下巴,聲音很冷“我不跟你走,我自己會回學校的。”
傅瑜盯了阮洛半晌“你認得路么我最后再說一次跟我上車。”
阮洛嘴巴向下一撇。
他雙腳釘在地上,心里怕的厲害。
可還是倔強地和傅瑜僵持著。
風靜靜地吹拂,月色和路燈都比江上的波光還冷。
可再冷的波光,也冷不過傅瑜周身的氣壓。
有那么一刻,阮洛心里那根背叛著他的神經急劇顫動,差點就要褫奪對于身體的掌控權,抬腳跟傅瑜上車。
但阮洛沒有那么做,他的理智不但在冷冷審視傅瑜,也在冷冷審視自己,他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自我背叛的行為
他就那么倔強地站在高架橋欄邊,脊背挺的筆直。
涼風鼓動阮洛寬大的衣衫,使他的身形比平時更加羸弱,像是誰伸出一只手,就能把他整個撈進懷里不費吹灰之力地困起來。
真要那么困著,憑他這副身子骨,根本就無法掙脫。
但就是這么一副身子骨,非要把自己站成一棵筆挺的青松。
和傅瑜對峙的時候,身高差異太大他也非要昂著臉,拿鹿子一樣的眼睛把傅瑜瞪著。
音色明明如清泉一樣脆生生的,綿綿軟軟,又怕的發顫,卻非要冷著語調,作出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我也最后再說一次我不會再上你的車。你不用在我面前裝了,我不會陪你玩這場游戲的。如果你為了放出我而反悔,你大可以打斷我的腿,用鎖鏈把我再抓回去。像從前一樣折磨我。”
阮洛說到這里,蒼白臉上勾起決然輕笑,似是看傅瑜不起“但你永遠不會得逞。哪怕我會死在你的地下室,也不會跪著求你放我活。”
他淺出一口氣“傅瑜,要么你把我抓走,要么你看著我走。”
阮洛說完,勾著嘴角一動不動,定定看著氣壓沉沉的傅瑜。
見傅瑜沒有來抓他的動作,他朝傅瑜露出一個堪稱決絕的微笑,轉過身別過臉,緊緊抱著貓,
沿著長長的高架橋欄走開了。
邁開腳步的時候那么灑脫。
但一轉過臉,眼淚頃刻間就決了堤,順著眼眶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砸在忘忘的絨毛上。
他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喉嚨又開始出現痙攣的情況。他只能提醒自己,呼吸,深呼吸。
寒風透過淚水,在臉上吹的生疼,阮洛走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原來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是天地之間孤零零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