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沒招呼鄧欣,進門就抬手摸索墻壁,將房間內的燈直接打開了。
節能燈刺目的白光照亮房間。房間里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喚。
房間很大,比老人們居住的單人間面積大許多,卻并不寬敞。三張高低床并排擺放著,電線插排釘在墻壁上,電線如同爬墻虎,在白色的墻壁上蔓延。
房間里不算整潔,衣服雜物堆在床頭、桌上和柜上,如同糟糕混亂的群租房。
“誰啊”被吵醒的人瞇縫著眼睛,不滿地大叫。
不少人漸漸清醒過來,也看清了站在門口的黎云和鄧欣。
她們自然不認識黎云,卻認識鄧欣。
鄧欣此時手足無措。
“這里是女員工宿舍”黎云轉頭問道,“還有男員工的宿舍吧”
“啊”鄧欣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已經感受到了來自那些同事的憤怒,她還隱隱意識到了黎云此行的目的。
宋英英在門口探頭探腦,手機高舉著,也不知道在拍什么。她倒是比鄧欣這個被提問的人更快反應過來,“隔壁就是,我看到牌子了。隔壁也是員工宿舍。”
黎云二話不說,直接去了隔壁,將剛才自己做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女員工宿舍里的人從發蒙的狀態中回過神,質問起了鄧欣。男員工宿舍里就響起了叫罵聲。
那些男人脾氣更為暴躁,較低的嗓音才沒讓他們的罵聲蓋過女員工們尖銳的叫聲。
鄧欣不禁后退。
她的退縮讓宿舍里的人氣焰更囂張了。
蔣春芳睡在中間的下鋪,一骨碌爬起來,沖出來就想要找黎云算賬。她也沒忘記鄧欣,一只肉手捏小雞一樣捏住了鄧欣的胳膊。
“你帶野男人回來啊你想做什么啊”蔣春芳氣得身上肥肉亂顫,“那男人要干什么”
“我、我們”鄧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求助地看向黎云。
“那位老爺子的遺體呢”黎云好整以暇,伸手抓住蔣春芳的手,示意她放開鄧欣。
蔣春芳自然不答應,冷笑一聲,“那老東西當然被燒掉了。他兒子女兒都跑光了,死人還能放在我們門口啊你到底誰啊你要干什么啊”
其他人也從屋子里出來,有的披了衣服,有的赤著腳,都有找黎云算賬的意思。
他們這些天被屈家人折騰慘了。屈家人今天不知道又發什么神經,但總算是全跑了。他們在李叔和宋英英的家人離開后,就叫了警察,將屈家人丟下的屈金銀尸體給拖走。至于尸體最后去了什么地方,蔣春芳等人其實也不清楚,更不在乎。
他們之中更有老板陶磊的親信趕緊給陶磊報告了喜訊。然而陶磊并沒有因此就歡欣鼓舞,反倒讓他們再守幾天,確保屈家人不會再來。
這給所有員工潑了盆冷水。
蔣春芳是外地人,但很早以前就嫁到山南來了,在山南這邊有房子。好些天不能回家,她早就一肚子怨氣。本以為屈家人走了,今天就能回去了,沒想到還被關在養老院內,那心中的怨憤就不提了。
黎云也是正巧點燃了蔣春芳的怒氣,被她當作了撒氣桶。
“這樣啊。”黎云點點頭,“那,他家人都不在,我正好問問,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們虐待了他,才導致了他的死亡”
鄧欣瞪大眼睛,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宋英英。
蔣春芳一愣,看看黎云,再看看鄧欣。
周圍的養老院員工們都安靜下來。
“哦,好啊,你帶這個人回養老院,就是做這種事情的”蔣春芳搖晃著鄧欣的細胳膊,視線飄到了人群外圍的一個男人身上。
那是金年養老院的財務,也是陶磊的親信,據說是他的前任小舅子,也有員工說他是陶磊老家的小表弟的。這次被陶磊留下來給他們這些員工算“出勤”、扣工資的就是這一位了。
蔣春芳推了一把鄧欣,將她的手甩了出去。
鄧欣一個趔趄,被黎云給架住了身體,沒有摔個大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