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側有群山阻擋,南方是一望無際的水波,視野很低。
把四面環視一遍,回想自己和柳如棠的行動軌跡,排除有視覺死角的地方,施黛眸色微亮“虞知畫最有可能在北方的山上,與我們正對。”
江白硯撩起長睫。
與他和柳如棠不同,施黛并不習慣下水,被凍上這么一遭,臉頰血色褪盡,后背止不住輕顫。
饒是這樣,當她出聲,雙眼如同熠熠生輝的瑰麗珠玉,在月下溢散光華。
是生機勃勃的模樣,像被暴雨打濕,仍肆意生長的竹。
施黛一向如此。
因她眼中的亮色略微分神,江白硯應了聲嗯。
下一瞬,身下的水流陡然生變。
江水凝聚,陸地重現。
施黛剛有雙腳落地的實感,眼風一掃,頭皮發麻。
環繞在三人周身的水流團團聚攏,化作無數只豺狼虎豹,把他們圍在中央。
野獸齜牙咧嘴,距離最近的那只張開嘴巴,露出森然獠牙。
柳如棠沒忍住罵了聲“不是吧,這么多”
白九娘子吸溜吸溜“餓了。”
它曾在山中修行,最愛狩獵這類野獸,對方越強,白九娘子越興奮。
柳如棠一把按住脖子上的蛇鱗“你自己化形,待會兒別用我的嘴咬”
她嗓音落下,身后浮起一道巨大白影。
足足有一座樓高的白蛇舒展身體,眸中猩紅更甚,張開大口,向烏泱泱的獸群俯沖襲去。
一口咬下,墨汁四溢,滋味并不好吃,白蛇露出苦巴巴的表情。
柳如棠手持長鞭,迅疾橫掃,所過之處群狼潰散,融作水霧。
登上陸地,施黛從江白硯懷里離開,來不及擰干衣服上的水漬,快速驅符御敵。
她可算明白,為什么連白九娘子都說本命畫不好對付了。
這里的每一筆每一畫皆由虞知畫操控,只要她想,能讓他們永遠被困在墨潮里頭。
畫中的怪物不覺疲倦,他們的氣力卻在一點點流逝。
更多墨汁化為獸潮撲來,柳如棠打得頭昏腦脹,忽地驚呼一聲“陳澈、流霜”
話音方罷,一只半隱半現的手掌從高空落下,靈氣溢散,把大群豺狼拍散。
這是請神后,天官降下的掌印。
施黛仰頭望去,一男一女立于不遠處的山巔。
陳澈眉眼冷峻,沈流霜手持長刀,被颯颯疾風揚起一邊袍角。
“虞知畫在北。”
柳如棠揚聲“包抄”
江
白硯神色不變,劍氣掃蕩,破開一條通途。
北方群山連綿、重巖疊嶂,若要尋人,難度可見一斑。
但江白硯懂如何克制花里胡哨。
斷水直攻山巒,劍意與畫中仙的靈氣相撞,須臾將其破開。
山峰坍陷,融化成一灘墨汁,飄散天地之間。
一座山沒有,就斬斷下一座。
“我覺得,”柳如棠嘴角一抽,“畫中仙肯定很后悔,把他拉進本命畫里。”
山水圖被這么玩兒,她想象了一下虞知畫此刻的心態,覺得畫中仙有些凄慘。
白九娘子重新與她融為一體,一邊看熱鬧一邊吐信子“誰說不是。”
不過
柳如棠眼珠挪了挪,瞥向身前的施黛。
也就施黛能立馬接受江白硯的腦回路,并對此興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