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明顯沒被對方當真,男人呿了一聲,執著地認為青年就是驅使怪物的幕后黑手“你知道你招惹的是誰嗎”
廷達羅斯獵犬仍然緊盯著他,栗山陽向便沒有輕舉妄動,依舊站在原地“這話聽著有些色厲內荏,不過我愿聞其詳。”
“你”男人呼吸一滯,“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但只憑你一個,絕對招惹不起組織我們的觸角無處不在,如果現在讓那只怪物停手,乖乖為組織所用,說不定還能留住你和你家人的性命。”
栗山陽向認認真真地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當男人以為這番話起了作用,卻聽青年道“我沒有家人,我自己的命倒也沒那么值錢你現在不就有機會取走么”
男人捏緊了握把“什么”
“而你口中的這只怪物,”栗山陽向看向獵犬,“它可從沒聽過我說話。”
話音剛落,他向旁邊一躍,避開獵犬毫無征兆直接襲來的利爪。
震驚于一人一怪物突然間的反目成仇,男人呆愣片刻,迅速反應過來,子彈頓時再度傾瀉而出。他無暇顧及響動是否會引來注意,只能寄希望于消音器足夠給力。
大部分子彈都落在獵犬身上,沖擊力使怪物的動作停滯片刻,但除此之外,顯然并沒有其他作用。
男人臉色鐵青,終于承認作為底牌的槍支對眼前這只怪物造不成絲毫傷害。他覷了眼身后,再看看地上已經沒了聲息的同伴,眼中已經萌生出退意。
“別過來別這樣盯著我”
他盯著握著清空彈匣的槍一步步后退,滿眼都寫著求生欲“他才離你最近啊你應該去找”
話音未落,他已經被長長的舌頭卷住脖頸,咔嚓一聲后,頭以詭異可怖的角度向后仰倒。
栗山陽向從地上爬起來,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被子彈擦傷的手臂,眼神落到背對著他、正埋頭在尸體上搜尋它永遠不可能找到之物的獵犬身上。
有些可憐。
灰藍色的眼睛里已然多出幾分真心的憐憫。
這個房間里所有的生物都在努力達成自己當前的愿景
有的不顧一切想要活下去,有的想要填飽肚子,有的
不管抱著怎樣的目的,到最后,誰也沒能如愿。
縱然強悍到足以撕開這里所有活動的生物,廷達羅斯獵犬也找不到可供它進食的東西,原始的饑餓欲望始終如影隨形。
如蜻蜓點水泛起的輕微漣漪,那抹憐憫很快從灰藍的眼底消散,失去蹤影。
“不必這樣看著我。”栗山陽向朝轉過頭的獵犬攤開手,我身上現在也沒有你能吃的東西。”
廷達羅斯獵犬向來不聽人類說話,它低吼一聲,就要再度向青年撲來,身形卻呈現出一瞬間的扭曲。
藍色的膿液在空氣中蒸發,怪異的身軀緩緩逸散。
撲面而來的霧氣打濕了青年發梢,淺藍的發絲貼在臉側,在一聲輕嘆中被指尖輕輕撥開。
時間到了。看來對方被強制送出了這個時空。
多有既視感的場景,栗山陽向又嘆了口氣,覺得他與這怪物有時也沒什么區別。
四周重新恢復了夜晚的寂靜,除了鼻尖驅不散的濃郁血腥。青年抬腳邁過地上的血跡,在地上橫著的兩具軀體旁蹲下身,認真檢查了他們的生命跡象。
毫無意外,兩人全都死了。
如果那個男人沒有用子彈驅趕青年,他其實是有很大可能活下來的。
栗山陽向幫忙合上了對方因為驚懼而圓睜的雙眼,好在死人無法知曉這個可能,所以對方永遠也不會因此感到遺憾。
這個說法聽起來好像有些地獄。
青年拾起對方留下的手電筒,照向緊閉的衣柜門,慢條斯理地說出于對方而言或許有些恐怖的臺詞“躲在里面的那位小姐,需要我請你出來嗎”
吱呀一聲,木制柜門被人從內部緩緩推開。
穿著白大褂的茶發研究員在推開門后就平靜地舉起雙手,等看清青年手中并沒有握著一把指向自己的槍時,神情才浮現出些微怔愣。
“請吧。”青年又重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