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先生講的文章陸元鴻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給杜長蘭講的磕磕絆絆,陸文英聽不下去了,起身將昨日筆記給杜長蘭。
乙室倏地一靜,崔遙都坐直了。
陸文英的字跡很工整,筆記內容排版有序,杜長蘭猜測對方應該將原來的筆記重新謄寫過一遍。他仰頭笑道“多謝陸兄,我看完就還你。”
陸文英抿了抿唇,望著杜長蘭眼里似乎涌動一絲期待,稍縱即逝,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背書。
乙室再度傳來讀書聲。崔遙和宋越對視一眼,目光在陸文英和杜長蘭之間徘徊,可憐坐在陸文英和杜長蘭中間的陸元鴻,簡直如芒在背。
杜長蘭快速掃了一眼陸文英筆記,太繁雜了,挑不出重點。這是“新手”的慣病。
不過也不是沒有用處,他提取關鍵信息,帶著兒子背誦文章。
崔遙撓了撓臉,清晨的日光映出他糾結的神情“長蘭,你這樣會不會拔苗助長啊。”
神童是什么樣,崔遙也不知道,但總覺得三歲孩子學禮記,這步子是不是邁的太大
好歹先從三字經,千字文學啊。
杜蘊停下來,仰著小臉問杜長蘭“爹,什么是拔苗助長”
崔遙雙目一突杜蘊連拔苗助長都不知道說好的神童呢
杜長蘭揉揉他的小腦袋,用通俗的白話給兒子講這個成語的由來,杜蘊聽完沒有笑,而是問“為什么不可以”
崔遙噗嗤一聲笑出來“怎么可以把水稻拔高,水稻不就死了嗎。”
杜長蘭看向便宜兒子“就像你一樣,爹把你強行拔高,你也會死。”
他扯了扯杜蘊的小胳膊,嚇唬杜蘊“爹把你的胳膊扯長點。”
小孩兒頓時吱哇喊痛,杜長蘭放開他,挑眉揶揄“你看,爹都沒有用力。”
杜蘊揉著自己的小手,若有所思,片刻又問“爹,水稻會不會痛。”
“爹不是水稻,爹不知道。”
杜蘊擰著小細眉毛,他小小的人也想不出結果,于是放棄這茬。
杜長蘭帶著兒子繼續背禮記坊禮的內容。他念一句,杜蘊跟著念一句,而后杜長蘭再講解釋義。
崔遙本來是想看樂子,但旁聽杜長蘭教兒子,他竟然也學進去五五六六。
巳時正,嚴秀才進入乙室,目光不經意掃過杜長蘭,杜長蘭回以笑容。
“先生好。”
嚴秀才“哼。”
杜長蘭嘀咕,誰又惹嚴先生了。反正不可能是他
隨著日頭漸升,天上飄起了云,樹葉沙沙聲伴隨風影。
屋室內傳來年長者低沉有韻律的念書聲,杜長蘭一邊聽一邊記。
他身旁的杜蘊,聽的小腦袋一點一點,差點趴在小桌上睡了。這是昨兒嚴秀才讓人添置的一套小桌椅給杜蘊用。
否則杜蘊成日坐在杜長蘭懷里不像話,學堂還要不要規矩了。
嚴秀才的身影逐漸靠近,杜蘊感覺有人拍了他一下,還有些茫然,一抬頭就對上嚴秀才冷肅的面容,他頓時什么困意都沒了。
嚴秀才收回視線,猶豫著是否勸杜長蘭將杜蘊送去丙室。
葉片打著璇兒落地,一轉眼上午過去,嚴秀才的講課告一段落。
院子里傳來響動,學生們在排隊打飯了。杜長蘭瞥見蔫噠噠的兒子,彎了彎眉“走了,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