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魏解頤整個人就放松了。
是了,這年頭再嫁的女子數不勝數,魏解頤原本也不以此為衡量別人好壞的標準,可當傾心的郎君近在咫尺,她還是免不了患得患失,比較來比較去,隱隱對儼然是眾人中心的公主產生了些微嫉妒。
可真要比起來,她青春年少,待字閨中,會比公主差到哪去
公主畢竟是和過親的公主,也不是當今皇帝的女兒,只是堂姐。
帝女與隔了一層的帝姊,差別還是很大的。
便是多個公主的頭銜,又如何呢
魏解頤是個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姑娘,這么一想,心情立馬又好起來了。
“魏小娘子有點像十年前的我。”
馬車內,公主也對風至如是道。
“自以為是,不知所謂,覺得普天之下的生靈都要圍著我轉,老爹第一我第二。”公主甚至還作了個鬼臉,哈哈一笑,“十年前的章玉碗,就是這么討人厭的”
風至認真道“在我心里,殿下的確就是世上一等一的人。”
她和雨落雖然陪著公主出嫁,但十年前,她們都不是公主最親近的人。
那時候的風至,只是和親隊伍里一名尋常的婢女。
那時候公主殿下身邊最得用的侍女,也是公主出嫁前的大宮女,同樣有兩個,分別叫秋池和錦年。
風至沒有做過飛上枝頭的富貴美夢,也沒有想過能更進一步,她只想在草原上平平安安度過,不要生病,不要被柔然人看中,最好能攢下一筆小錢,等以后年老了回到中原,安家落戶。
這個愿望很奢侈,尤其是回到中原,她想也不敢想。
在柔然,中原人勢弱,不得不抱團。
以前宮里不常見到的大宮女,風至因為差事,也經常跟她們打交道。
在她的印象里,秋池是個很溫柔的姑娘,但辦事利索,對自己嚴格,對底下人,卻很講道理。錦年相對則性子急一些,但心腸更軟,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錦年這樣的人。
公主身邊這兩位大宮女,都是很好的人。
但后來,秋池和錦年都死了。
“嘖嘖,風至,你連夸我都要走神,可見言不由衷”
公主調侃的聲音將她從回憶的失神中拉回來。
風至將這兩個名字嚼碎了咽下去,不在面上流露出來。
當然,即便她失口說出來也沒什么。
正如風至沒有忘記這兩個人,她知道公主也未曾遺忘。
銘記,是為了更好地活著。
“奴婢字字真心,日月可鑒,殿下若不信,奴婢可以發誓”風至也開玩笑道,“那魏小娘子如何能與您比她任性嬌氣,也毫無禮數,對殿下更是沒有半點尊敬,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車隊是圍著她轉的呢”
公主道“那是因為她知道,父親永遠是她的靠山,有什么無法解決的,只要魏寅出面,很快就能幫她解
決。等她一無所有的時候,她這樣的人,只需要三天,就能換一個人。她的小性子若無傷大雅,我倒是希望她這樣的任性能長長久久,畢竟這世上能恣意活著的人本就不多了。”
“殿下如今不恣意嗎”
聲音來自車外。
一匹勻速前進的馬,幾乎與馬車同速,倒映出頎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