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侯,你就不說點什么,你全家可都在京城”
楊園見劉復一直不吭聲,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他。
誰知后者不經撞,直接就往后面倒
楊園嚇一跳,忙把他扶住。
“怎么幾杯濁酒也能醉成這樣”
“我沒醉”劉復忽然睜大眼,“誰說我醉了”
“你沒醉那你告訴我這是多少”
楊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動,劉復粗暴將之拽下來,差點沒把楊園的手指拽斷,痛得他慘叫出聲。
“我沒醉,我就是難受”
“你松手,松手”
“裴大他們就這么死了,我怎么都沒想到,我被關一陣出來,他們就沒了”劉復嗚嗚哭了起來,“要不是我自大疏忽,他們就不會死了”
這件事壓在他心頭很久,最近劉復看上去也跟沒事人一樣,仿佛已經從被關暗牢的陰霾里走出來,可要真走出來,他也不會一言不發埋頭喝悶酒了。
“是我害了他們,人死而復生,我想回去給他們家屬送
錢,我想給他們在寺廟里立牌供燈,可我就算做再多,也彌補不了了對不住,對不住”
楊園的手指被對方緊緊攥住,怎么都抽不出來,他也快哭了。
“你松手,我再陪你一塊哭,我又不是裴大,你摟著我哭有什么用啊”
劉復哭得更大聲了“我倒是想摟著殿下哭,可我也不敢啊”
楊園
公主和陸惟都沒有勸的意思。
像劉復這種情況,最好自然是讓他痛痛快快發泄出來,否則塊壘郁結,遲早都要出事。
陸惟很清楚,當一個人悲傷到了麻木的境地,別說哭,心頭只會悶悶的發麻,看何人何事都灰暗絕望,即便行走亦如墮深淵。
劉復能哭出來,反倒是好事。
“素和是殿下臣屬”
公主正伸手去撈湯鍋里的豆腐,冷不防陸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音量雖然不高,卻因離得近,酥麻震顫,毫無防備,差點就讓她放走了豆腐。
滾燙湯汁濺起落在公主手上,她嘶的一聲,忙縮回手。
下一刻,包著冰塊的帕子已經貼上她的手背。
“別動。”陸惟道。
由于降溫及時,公主沒感覺到燙傷的疼痛,反倒是被冰塊凍得皮膚發疼。
“好了好了”她忙道。
“要多放一會兒,才不會留痕。”陸惟沒挪開。
“陸郎君似乎經驗豐富。”公主瞅他。
“好了,回頭還是得上點藥。”陸惟這才道,將冰塊拿開。“我被生父厭棄,僥幸撿回一命,之后就在鄉下生活,那些仆人名義上照顧我,實際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著我不小心意外身亡,好去向主人報喜。當時后廚經常尋不到人,我便只好自己生火燒飯,因為年紀小,鍋鏟拿不大動,經常會砸傷燙傷,也有一回被灶臺下的火星苗子濺到”
他挽起袖子,公主這才看見他胳膊靠近手肘處有塊疤痕,由于歲月久遠顏色沉淀,與周圍的肌膚區別明顯。
“當時天氣熱,也沒有什么冰塊冰雪給我敷,我小時候性子要強,咬牙忍著不去敷藥,傷口差點就好不了了。”
他輕描淡寫,但公主知道,情況肯定不是他說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