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女士香煙,卻意外的烈,他享受的瞇了瞇眼睛,細長的女士香煙夾在他戴著手套的指間,耳邊聽著女人潺潺的聲音。
“因為西區需要人,需要為西區創造收益的人,外面的人不會輕易進來,里面的人出不去,那么人從哪里來呢,是那些孩子,不管是誰生的孩子。”
女人的眼神開始變得深遠,這一刻,她的身上帶上了她這個年紀的滄桑。
“這些孩子就是我們的下一代,下一個延續,所以西區需要給一些好處,來維持人力的平衡。”
雖然想過,但從女人的嘴里說出來,還是帶了點幽涼的悲哀。
“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孩子卻沒人收養嗎,因為西區分為三類人,一類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一類賣身賣命的低賤人,一類有家有業的上等人。
“地痞流氓不會去浪費錢,有家有業的上等人他們更愿意培養自己的孩子,而剩下的我們”
注意到女人話語里的改變,趙宿眼尾微暼的看向她,發現女人近乎麻木的抽了口煙,熟練的從紅唇中吐出一口煙圈。
“我們不能,也不敢,因為我們的孩子,只能走上我們的路。”
趙宿明白了,明白為什么女人小時候給鄭愿喂過奶卻沒有收養他,明白了鄭愿十幾歲遇過的那個女人,為什么只是把錢和房子留給他,卻沒有和他扯上一點明面上的關系。
因為她們都不想鄭愿走上這條路,不想他站上這條街。
而他也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在女人死去的第二年,鄭愿就成為了西區大街的打手。
明明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還有得選,但他還是回到了西區大街。
趙宿垂下眼瞼,手指抖落了一點煙灰。
“趙先生。”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被煙嗆到了,她嗓子有些啞。
“不要把鄭愿一個人留在西區,不要把他獨自丟在這里。”
趙宿夾煙的手一抖,一點火光隨著煙灰落在他的皮鞋上。
他抬起眼,“你知道什么。”
女人搖搖頭,干枯的頭發從她耳畔掉落,遮住了她半張臉。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能知道什么呢,我只是清楚西區從不會有來歷不明的外來人,他們都會離開這里,然后再也不會回來。”
隨著女人空茫的眼神,趙宿忽然想起了鄭愿的父親,一個只是匆匆在這里駐留過的外國男人。
當年鄭愿的母親或許是存了一份真心,所以才把他生下來,但西區從不會有來歷不明的外來人,他們都會離開這里,然后再也不會回來。
而鄭愿的母親被留在了這里。
趙宿幽幽的看著前方,一口將煙抽盡,余下的煙灰散落在地面,他一腳將煙蒂踩滅,雙手插進口袋。
“謝謝你的煙。”
他大步離開,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雨,接著越來越大,淅淅瀝瀝的水珠從屋檐落下。
女人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隨后收回目光,衣著清涼的倚在門框上,在風中等著下一個愿意在她這里駐足的客人。
鄭愿在大雨傾盆而下的時候趕回家,渾身都濕漉漉的往下淌著水,但他卻用衣服小心的裹著懷里的東西。
“老婆。”
他推開門,里面干干凈凈,沒有往日的狼藉,也沒有趙宿。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干干凈凈,手腳冰涼,眼里蘊含著黑沉的風暴,他抬腳走進去,沙啞的喊“老婆。”
就在他手指發緊的時候,“咔噠”一聲輕響,一個只穿著一件襯衫的人從浴室里走出來。
鄭愿一眼看到那雙又白又長的腿,其中靠近大腿根的地方還有幾個紅艷艷的吻痕,他一下就紅了臉,手指摳了摳衣服,小聲的說“老婆,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啊。”
趙宿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好像在說他什么時候穿好過。
他坐在客廳里唯一一張破舊的單人沙發上,勾勾手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