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兩腿軟的走不動,被身后的椅子絆倒在地上,而鄭愿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和那天一模一樣的眼神。
澄澈卻平靜的瞳孔,像一汪不會起波瀾的死水。
“鄭愿,你啊啊啊啊啊啊”
黃管事瘋狂的尖叫起來,他的腳踝被踩斷了。
而鄭愿還在一步步向前,接著,是他的膝蓋。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回蕩在這個空曠的房間,黃管事痛的渾身痙攣,冷汗霎時間布滿了他煞白的臉。
接著是他再次被碾碎的指骨,然后是肩膀,接著
黃管事驚恐的看著眼前放大的黑影,一只腳在那雙定定看著他的眼睛中踩上了他的頭。
“沒用的廢物。”
等小張帶著人過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他心里一個咯噔響起,以為是自己辦事不力來晚了,結果剛走進去就頓住了腳步。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里面的場景,沒有再往前一步。
而后面被放出來的小綠等人戰戰兢兢的探出頭,卻瞬間臉色一白,弓著腰干嘔出聲。
小紅也看到了里面的場景,她心臟一縮,艱難的張開嘴,“鄭愿”
她比其他人都要了解他。
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曾親眼看見他放的那一把火。
那天夜里,幾個扭曲掙扎的人影和地獄都不為過。
她曾害怕過,那個在火光前幼小又孤獨的身影。
可回過頭,是滿臉淚水的臉,他茫然的站在那里,瘦瘦小小的身上只抓著一個破舊的蛇皮袋。
他的眼里暗淡無光,像沒有星星的黑夜,他什么話也不說,甚至沒有哭出聲,但她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后是巨大的悲哀。
此刻看著里面的情景,她似乎能看到從籠子里爬起來的鄭愿,鼻子猛地一酸,眼眶迅速紅透,淚水在里面打轉。
鄭愿,再一次沒有家了。
陰沉的天空下著瓢潑大雨,如趙宿那天橫沖直撞的闖進西區。
“大少。”
黑車停在一棟巨大的莊園面前,四周是躬身靜立的黑衣人。
哪怕趙宿穿著一件廉價的長風衣,黑發隨意的鋪在頭上,那些人也不敢輕看他,甚至恭敬的連頭都不敢抬。
一柄黑傘支在他的頭上,叼在嘴角的煙散出縷縷火光,他整理著黑色皮手套,一層濕潤的痕跡順著雨水流下手腕,染紅了地面的雨漬。
他眉峰下沉,帶著極度的不耐。
“去給他送葬。”
一聲令下,一群烏壓壓的人如黑沉的天色那般涌進這棟華麗的莊園。
在黑傘從頭頂支開灑下一層水漬的時候,黑車的車門打開,一頂沾滿血跡的黑色禮帽掉了出來。
一個雨夜里靜立的身影孤獨又彷徨。
四周是高聳入云的高樓大廈,干凈的大街,奢靡的燈紅酒綠。
疾馳而過的車輛濺起一層水花,打濕了他本就單薄的外衫。
這是一個不同于西區的世界,是他不被允許踏入的世界。
他像個誤入的外來者,茫然的站在原地,金色的卷發濕漉漉的鋪在頭上,那雙眼睛清澈的如雨水一般,卻在地上的水灘映出了他雙眼里的空茫。
“喂,小乞丐,給你些錢去買些吃的吧。”
一輛華麗的車開過來,車窗降下,帶著網紗手套的手往外一拋,幾個錢幣掉在他面前,咕嚕嚕的在水里轉了幾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