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安靜的倒在血泊中,激烈的大雨一刻不停,似要沖刷一切。
漆黑的雨夜,亞雌焦急的等待著,他剛才在雄蟲昏迷后又接到了來自軍區的通訊,告訴他守在原地不要動,最好一直保持通訊暢通。
但無奈這雨實在太大,他一個業余的冒險者購買終端時著實沒能考慮到這種惡劣的天氣,眼看著終端不斷滋滋作響,害怕失去唯一求救工具的他最后只能被迫中斷通訊。
結果剛一掛斷通訊,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低頭,剛才還隱隱有微弱呼吸聲的雄蟲此刻徹底失了聲。
他心中瞬間咯噔一下,緩緩伸出手去試探對方的鼻息,然后神情驚恐的后退。
或許是雨水的干擾,又或者是心理的暗示,在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真的沒感受到哪怕一絲的熱氣。
這只雄蟲死了
老天他只是來探個險而已啊遇到大雨和泥石流就算了,怎么還有這種事啊
他該不會被雄保會捉走吧
就當他反復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準備再試一次時,耳邊忽而傳來巨大的飛行器引擎聲。
隨后是一陣快速的風,遞過來一聲極為焦急的呼喚。
“雄主”那聲音中的情緒極為復雜,焦急、困苦、憤恨、憎惡、甚至其中隱隱含著哭腔。
亞雌聞聲抬頭看去,一只速度極快的軍雌在瞬息間以他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便沖了過來,耳邊是震天的腳步聲,往遠處看去,一群軍雌浩浩蕩蕩的朝這里走來。
而眼前這只穿著黑金軍服的軍雌,赫然便是他們的首領。
他手上的探照燈因為剛才的驚慌沒來的及做防水保護,此時在雨夜中一閃一閃,看上去離壞掉似乎不遠了。
亞雌緩緩舉起快要失靈的燈,終于看清眼前蟲的模樣。
那是連亞雌也要避其鋒芒的長相,雖然安塞倫斯的雄蟲們大多更喜歡長相更偏精致柔和的亞雌們,可眼前這張輪廓立體,如同被刀鋒刻過般的面容,就算是一只軍雌,卻也是任誰都不能說是難看。
雨水劃過他的眼角,像淚一般。
亞雌盯著他一直看,直到手中燈筒快速閃過幾下,然后徹底熄滅這才恍然回神問道“你你是他的親屬嗎”
他剛才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還沒緩過來,現在神情比哭還難看,他指了指他懷里那只漂亮的不像話的雄蟲“他他好像已經已經”
可法維斯此時根本聽不見任何別的聲音了,他顫抖著手掀開雄蟲額前濕濡的黑色發絲,觸及那煞白如同紙張一般的唇色時霎時間心口一滯,隨即手下立刻熟練的查看著他的生命跡象,口中不斷喚著以期望對方能夠給予他一絲回應“雄主雄主”
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住雄蟲的身體,將他抱起來徑直往飛行器上走,另一只手不斷來回試圖搓熱他的脈搏,嘴中喃喃念叨著“不怕不怕我來了”也不知是說給已經失去意識的林嶼還是自己
。
周圍軍雌們令行禁止,神情嚴肅的開燈照路,一刻也不敢馬虎。
探照燈亮起。
被放在護床上的雄蟲蒼白著臉,早已經失去意識,腹部的傷口被渾濁的雨水和泥土包圍,周圍泡的發白。
但盡管如此,極深的傷口還是在不停涌出鮮血。
法維斯半跪在他身邊,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不敢錯過他的任何一絲狀況“雄主的情況怎么樣”
飛行器上這一隊的醫護組長嘆了口氣,神情嚴肅緊張,只不過粗略的掃了幾眼,就已經給了判斷“非常糟糕,各個方面上,目前首要是得先取出腹部的子彈。”
“并且林嶼閣下失血很多,失血量已經無限接近死亡線了。”
這個說法聽起來很壞,但其實從這個傷口的時間和今天的天氣來看,他們到達時按照常理來說這只雄蟲應該早已經徹底死亡,沒想到竟然到此時竟然還能保有一絲意識。
按照雄蟲的體質來算,也著實算個奇跡了。
但他也知道這話不能對著眼前已經快急瘋了的法維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