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嫂子,往后你來我院里玩兒吧,我們在床上說話。”秦瑤說完看了看跟著自己的嬤嬤,偷偷到鐘言耳邊說,“我也想學著做飯吃,嬤嬤們不讓,說進廚房的女子將來要操勞,我將來出嫁是管廚娘的。”
“這話瞎說。”鐘言越聽越心疼她,“別管她們怎么說,有機會我教你做,從點心做起。”
“一言為定。”秦瑤生動地笑了起來,不再像一個精致漂亮的瓷娃娃。
等這頓飯吃完就該聽佛經了,鐘言一直守著秦翎,可秦翎卻像尋常人一般,聽經書、盤腿坐,只是動作慢一些罷了。他臉色很好,和他們大婚那天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幾天的好日子就讓他臉上長了肉,不像是一個半死之人。
給他們講經的人也不是本寺方丈,而是另外一個高僧。鐘言根本聽不進去,只覺得荒唐,都說佛法平等,憑什么有些人可以好好活著,有些好人卻活不下去再有,清慧那老禿驢跑哪兒去了
是不是知道自己會報復,所以特意避著自己這可避不開,等秦翎的事完了,自己頭一件事就是殺回來,找他算賬。
秦翎聽了一個時辰的佛經,竟然覺著全身舒暢起來“果真,人心不凈就有諸多煩惱。”
“阿彌陀佛,有時候只需心凈,出世入世皆是空相,還要聽取心聲。”高僧說。
“那”經講完了,可秦翎卻忽然不想離開,他看了看面前的三尊佛像,佛像渡了金身,高大不可攀,卻又降下了憐憫,“這生死之事,又該怎么放下呢”
敲木魚的聲響咚咚傳來,將秦翎剛剛平靜的心再次敲亂了,他抬頭仰視,和佛對視,佛可能笑他看不透,他不知該怎樣答。
“生死之事,早有定數,施主切莫執迷于此。活便是活,死了,便有死了的歸處,放心就是。”高僧回答。
“謝大師。”秦翎又咳了一聲,“我是凡夫俗子,總是看不透眼前,還望大師告知,人死之后會去哪里可否有來生之說還是一切只是虛幻妄言,給人一個依托而已。”
高僧一直閉著眼睛,慢慢地將眼睛睜開了,年邁的臉刻著深深的皺紋,眼神中卻不像有年齡的痕跡。“今世事,來生緣,若無緣,皆虛幻。”
“謝大師。”秦翎點頭謝過,他們已經到了該走的時候。他小心地從蒲團上站起來,平日里若是這樣一下子直立必定頭昏眼花,這會兒卻毫無不適。他往后走了兩步,走到鐘言面前“咱們走吧,回家。”
鐘言正在發愣,心里總是無法安定,這會兒忽然醒來似的,抬手伸給他來扶“走,回家。”
這會兒的寺里,香客已經多起來了。
永遠有人為了心愿心甘情愿爬長階,鐘言看著這些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道自己將來有沒有這一天,為了某個人,把全山上的臺階都爬一遍。要回去先要收拾隨身的東西,他們在僧人的帶領下往回走,結果不知是不是有緣,再一次看到了那位高僧的僧骨。
這一回僧骨不是放在偏殿里,而是放在了枯萎的臘梅樹下,若不是仔細看,兩樣的顏色都要融為一體了。
“這怎么放在這里了”秦爍不解地問,“錢管事,你過來一下。”
“二少爺有什么吩咐”徐蓮連忙走近。方才她去對賬、上香火錢,無一人察覺出這具身子已經換了芯子,錢修德總是清算賬簿,她耳濡目染也會了一些,今日竟然用上了。
“去找人問問,這僧骨是不是不要了的。”秦爍說,“若是寺里不要了,咱們請回去好好供著。再如何說這都是高僧留下的東西,雖然沒有舍利,沒有金身,總是差了一層,但鎮鎮宅子想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