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狂笑當中,朱禹竟然慢慢地消失了,他不是一下子騰空變沒,而是融化在開水當中,那么大的一條魚說沒就沒。鐘言又學到了一招,原來橫公魚可以殺死,只不過要用青梅。
“青梅一旦入水,這魚就耐不住了,這也是唯一的法子。”陳竹白往后踉蹌了一下,即刻收回所有的法術,“好了,快去盛一碗出來,趕緊救小逸”
鍋里只剩下兩顆青梅,連一根魚骨頭都沒殘落。魚湯一大鍋,陳竹白不讓滅火,要一直煮著,若是干鍋就立即加水,春枝也不敢耽誤,立刻將湯碗捧到屋里,親手交到大少爺的手里。
“辛苦了。”秦翎接過魚湯,沒想到這樣快就熬好了。這湯聞著異常酸苦,看著倒是清澈,但事不宜遲,小逸的鼻息越來越弱,他趕緊吹一勺、喂一勺。
可這會兒,秦逸已經喝不下東西了。
“小逸,聽話,喝一勺就好。”秦翎急得直勸,但孩童昏厥后哪里聽得見,喂進去的全數流了出來。就在他急得想要用口喂藥時,陳竹白將秦逸抱了過去。
“我來吧,橫公魚的魚湯是藥也是毒,無邪病之人不能入口,我可以。”陳竹白仗著自己半人半鬼便將湯碗也拿了過去,含了一口之后小心喂下。他想,若小逸的親生娘親還在世,她也會這樣奮不顧身飼毒,畢竟母子連心。
秦逸還是不能完全喝透,但好歹咽下去一些。等陳竹白將整碗魚湯喂完,自己的嘴唇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可是秦逸的臉色倒是緩了過來,吸氣時也沒有那么費勁兒。
不一會兒還能自己動動小手小腳,最后終于睜開了眼睛,眨巴著,看著陳竹白一直笑。
“好了,救回來了。”陳竹白將秦逸給了秦翎,“但邪病不會那么容易清除,往后每日我都會喂他喝一碗魚湯,直到喝夠七七四十九天。但這也是因禍得福,等到他完全病愈,世間任何邪病都與他再無瓜葛,都無法侵入他的身體。”
“多謝,大恩無以回報。”秦翎起身對著陳竹白行大禮,陳竹白倒是擺了擺手,很云淡風輕地說“不用這樣,我向來做事只憑心境,我和小逸的親生娘親有一面之緣,她在奄奄一息之前謝過我,我就會看顧她的孩子長大。再說,如今我師弟是他外頭叫著的娘親,等這孩子長大還得叫我一聲師叔呢,里外算來都是我的事。不過這會兒我累了,大家早點歇歇。”
時候已經不早,院子里又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雖然每個人都累但每個人都睡不著。小翠干脆帶著元墨和丫鬟姐姐們看著魚湯,大家分好了時辰來熬,萬萬不能讓魚湯在四十九天之前熬干。
鐘言這一晚上也累,而且并沒有陪著秦
翎和秦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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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驚懼出汗,他就拿帕子給他的汗水擦干,同時慶幸那位大將軍可終于快死了。
可是,不是說神算絕不出錯嗎為何他的死期算出來了,他還沒咽氣還有,他現下將槐樹砍盡,這預言不就無法成真了嗎
還是說,那日給他算盡天機的神算是個假的
鐘言想不透,不過他快死了就是天大的喜事,到時候自己可得好好放幾掛炮竹。
等到第二日,喝了魚湯的秦逸果真開始好轉,身上的酸味開始褪去。他好了,陳竹白也可以好好養病,臉色也一日接一日地好起來。就在這平和當中,酷暑逐漸變成了初秋,等到院子里的藥草園開始結出第一株能做藥材的花朵來,綠樹已經變成黃色,開始掉葉子了。
出了伏天,仿佛一下子就到了秋高氣爽,身上不再發黏。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天早上下了一場雨之后鐘言著手給秦翎選了一些厚實的衣物,還沒入冬已經有了離別之情。
昨晚他又聽到陰兵的聲音了,一年過去,它們還是找了回來。不過和去年一模一樣,陰兵只是找到秦家,就仿佛秦家里有什么事比秦翎的事更為重要,所以并沒有直接殺到院中。但提前預備之心不得不有,一旦入冬,秦翎又要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