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冰雪融化,河流解凍。
洛陽碼頭上,碼頭工人們赤著胳膊,汗水淋漓,正努力從船上搬下一捆捆羊毛。
在牧場上已經初梳過一次的羊毛用專門的箱子擠壓后,再用麻繩捆實,一捆兩尺寬一尺厚的羊毛,足有一百余斤,背在背上,麻繩便深深地勒進胳膊的皮肉之中。
放羊毛的板車早已經備好,放上三十余捆后,便有人拖起繩子,從小步推,到快走,漸漸加速,消失在長長的棧道上。
“洛陽如今有五千余名民夫,以此為生,目前,有三個幫派”在遠處的酒樓上,一名年輕人正和新認識的朋友說起自己對洛陽了解,“哎,你們都是從幽州過來的,有沒有軍船那邊如今有什么緊俏的物資,趁著大河解封,可以賺一筆啊。”
“哪那么容易,”一名二十余歲,長相俊美英武,身著軍甲的青年拿起酒杯,“我在賀將軍麾下,他治軍甚嚴,若我私用公船,他能立刻治罪,再說了,幽州大戰方過,哪來的錢購入財貨,還指著朝廷拔糧賑濟呢。”
說到這,對面青年頓時露出了八卦的眸光“對了,羊兄,賀將軍那事,是真的么”
名將羊侃的年輕人默默地喝了口酒水,瞥他一眼,并沒作答。
“羊兄,說說罷,”年輕人雙手合十,抓耳撓腮,“聽說陛下想要封他為后,這是真還是假的啊,那他還能繼續當大將軍么若是,那陛下也太委屈名將了,若不是,那豈不是后宮干政”
羊侃幽幽道“這是陛下的大事,我哪能知曉,這種事,若無冊封,便也只是嘴上說說。”
“那,那陛下是真的寵愛賀將軍么”年輕人靠得更近了。
“這是真的寵愛,”羊侃回想著先前在軍中看到的場景,“連幾位皇子都是叫他母親,這都不算寵愛,哪個才算”
“對了,聽說二皇子與賀將軍一樣,是藍眸,你說這會不會是賀將軍悄悄生的,陛下寵愛賀將軍,干脆就養入玉牒”
“你說這事,倒也有不少猜測,但是”羊侃忍不住壓低聲音道,“也有人猜測說賀將軍也許是位女子,那三個皇子,是他生的。”
然后,還講解了兩位皇子在軍中與他們的母慈子孝的情節“記得有一次還有另外一次最近一次,就是前些日子回朝時,兩位皇子不知怎么回事,想去河里冬泳,賀將軍嚇得立刻到河里救他們,結果他水性不好,反而讓兩位皇子撈上岸來。”
“啊,若是落水,那豈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端倪”
“唉,問題就在這里,當時看他脫衣烤火,確實是男兒身沒錯”
“哎,這樣,那豈不是,陛下”
“胡說,陛下何等雄才偉略,豈會給賀將軍生下子嗣,再說了,陛下當年可是在孝文帝、馮司徒身邊行事的,若真是有什么隱秘,怕是早就入了后宮了,豈會讓賀將軍撿到桃子”
“有道理啊”
兩人越談越是離譜,最后居然編出一個神仙送子劇情。
旁邊有人聽了一耳朵,還插了一句嘴“怎么會是神仙送子呢,聽說這三個孩子都是孝文帝的托夢而生的,天生不凡”
洛陽城中,流言四起,當事人卻沒有什么感覺。
蕭君澤哼著歌,寫著昭書,還抬頭看了一眼端坐著挺直了脊背的賀歡。
他的大將軍生明明生得是一張冷俊驕傲,不近人情的臉,如今卻是低眉順目,像一個溫柔小媳婦,看他的眸光,都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