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楊老夫人,怪不得呢”隨后的小喜子不由道“聽說楊老夫人當年便是靠著一手好廚藝,四處走攤將小楊縣令拉扯長大,還能存下銀子送兒子入學讀書,可真真是了不得。”
小喜子當年便是因著生父早逝,家中實在無力為繼,方才被親生母親賣入宮中。因而常日里對秉性剛強的女子,心中總是存著一份敬意。汀蘭等人也都知曉,這會兒只低聲提醒道
“都道英雄不問出處,楊縣令年紀輕輕便舉士為官,日后自有一番好前程,這話,還是莫要多言了。難免小楊縣令面上過不去。”
“那姐姐可是小瞧人了”屏風后,小喜子嘿嘿一笑“汀蘭姐姐當真是高估弟弟的本事了,若非小楊縣令本人不在意,小弟我哪能這么快打聽到這些。”
“母親生我育我,一路教養不曾有失,此乃大德。更何況,洗手羹湯也好,沿街叫賣也罷,家母做過,本官也都做過,本官不覺得憑著雙手勞作是什么丟人之事。”
將早前打聽到的話重復了一遍,小喜子面上頗有些感慨道
“這還是去歲小楊縣令同縣里何舉人爭執之際所言,當時縣里有身份地可都在場,能當眾之言這些,可見是真不在意了”
“這”想到小楊縣令那般唯唯諾諾地模樣,汀蘭實在有些難以置信,半響才訥訥道
“這可真教人意外”
“這有什么意外的,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何況還是自小相依為命的母親呢”小喜子不以為意,若他娘當初能有對方哪怕一分,他也愿意珍之重之。
隔著厚厚的屏風,兩人自以為小聲的談話無一不清晰地落入胤礽耳中。桌案上,新蒸的鱸魚尚還帶著絲絲酒香,胤礽卻難得沒了再食的胃口。
午時剛過,額勒赫將軍親自壓著村長一眾步入正堂。這場審訊胤礽等人并未參與。然而饒是如此,在這不大的縣衙內,一墻之隔,女人聲嘶力竭地嘶吼,怒罵之聲仍不間斷地傳入眾人耳中。
“草民不過想要我兒高中,想要全家不必在過這土坑刨食的日子,這有什么錯有什么錯你們這群官老爺懂什么,一年到頭,地里那些東西能換來幾個錢,家里老人生場病就什么都沒了。”
“但只要只要我兒中了秀才,那就一切都不一樣了。哪怕再不濟做個教書先生,也不必全家擎等著老天爺賞飯吃,他底下那幾個妹妹們也能有個好前程。”
“啊縣老爺你說盼春那賤人啊要怪就怪她生的不好,女娃子再聰明有什么用,不能讀書科舉,日后還不是要苦一輩子,還不如早早侍奉了神明,給她哥哥換個好前程。給家里妹妹們換個好日子。”
“呵,誰想這死丫頭沒心肝兒的東西,死就死了,還要下了這毒咒,可憐我兒,今年明明已經中了秀才,明明再等上一會兒”
“何盼春啊何盼春,你殺兄殺親,你不得好死,你日后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地呀”
“何盼春你
聽到你聽到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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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楊承安聲音不覺僵直了片刻“許是為顯誠意之故,十二年前,第一個被當作祭品的便是何侍郎的親妹。”
獻祭親妹,哪怕早有預料,屋內眾人依舊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胤禟更是忍不住問道
“如如何獻祭”
楊承安微微合眼“將人洗漱干凈后,關入神廟所在的地窖之下,七七四十九日之內不飲生水,不食雜物,據說只有這般,少女靈魂方才最為純粹。”
“艸,純粹個屁,這分明是要將人活活餓死。”話音剛落,胤禟實在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旁胤禛同樣僅僅攥著拳頭,手背上依稀可見青筋暴起。
楊縣令聲音仍在繼續
“然而巧合的是,自打獻祭之后,那何侍郎卻好似突然走了運一般,竟真高中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