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耳尖忽地一動,霍野兔起鶻落,眨眼消失在宋岫面前。
過了十幾秒,寢殿的大門才被人推開,正是那生來患有啞疾的小太監,手里拎著個食盒,模樣很是精致。
細心發現地上堆在一塊、染了血的碎瓷片,他睜大眼,慌張地湊上前。
“想喝水,沒拿穩,”偏頭解釋,宋岫問,“會寫字嗎”
意料之中地,小太監搖了搖頭。
他八歲就被父母賣進了宮,一直負責挑水灑掃的粗活,昨晚才被調來臨華殿。
真行。
無聲嘆了口氣,宋岫想,一個啞兒,一個鋸嘴葫蘆,景燁對他當真是嚴防死守,只差沒把人活活憋瘋。
先前那碗藥里明顯加了安神的成分,忍住漸漸上涌的困意,宋岫又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比比劃劃,小太監做了幾個手勢。
有小十一在,這些信息對宋岫而言根本算不得秘密,可礙于房間里還藏著個霍野,他總得把戲演全套。
五月初七。
離那場折損了三萬將士的敗仗已經過去了半月有余。
因得那些莫須有的書信、加之從將軍府搜出的金銀珠寶,世人皆道,陸停云背主求榮,什么百戰百勝不過是和邊外那群虎狼一同演給朝廷的戲碼。
恰逢新帝登基,內部動蕩,對方便趁機替敵軍大開方便之門,拉整個大靖給陸家滿門陪葬。
可恨可惡。
幸而援軍及時趕到,這才阻止了燕州被血洗屠城。
唯有宋岫清楚,原主是如何與將士死戰半月,糧草耗盡,偏補給遲遲不來,以命退敵后,與所謂援軍一同抵達的,還有支寒光閃爍的冷箭。
千鈞一發之際,經由生死磨煉出的敏銳救下了陸停云,亂箭如雨,一名名親衛栽落馬下,特制的弓弩,更是輕松穿透對方銀甲。
鮮血浸透紅袍,搖搖欲墜的眩暈中,陸停云只聽得一聲凄厲嘶吼“將軍快走”
由血肉之軀壘砌的“盾牌”,是一張張他再熟悉不過的面龐,七竅流血,蜷縮成刺猬模樣。
誰要殺他
那一瞬,陸停云腦中閃過許多名字,卻獨獨沒想過會是景燁。
他的月亮。
他的君王。
回溯前,宋岫受任務限制,必須完整走過原主的一生,此刻,迎來he的主角卻重新將復仇的機會遞到了他手上。
若不拿景燁血祭軍旗,如何對得起燕州城外的三萬英靈。
越是這樣想,宋岫的神色就越平靜殺掉景燁固然容易,但要替原主洗刷冤屈,還需從長計議。
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