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變得悠長起來。
“沒有機會了。”
李默不知道在對誰說。
他再一次用手撫摸過亞連的頭,他的發絲仍然柔軟,只是有幾縷已經染上了血,變得硬邦邦的。
李默站起身離開,走了沒幾步,他陡然聽見很微弱的聲音。像是急促的呼吸,又像是含糊的囈語,隨之而來的還有怪異的悶聲。
他回過頭。
亞連側著頭,蒼白的臉上黏連著褐色的頭發。他的嘴巴張開,殷紅的一截舌頭努力觸碰著口腔想要說話。他的手沉重又遲緩地抬起,落到床沿那正是悶聲的來源。
李默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看著亞連。
終于,亞連用著遲緩而又語調干癟的話音道“我、會、走。”
他的話沒頭沒尾,卻用盡了所有力氣,脖頸上顯露出青色的脈絡。那脈絡中的血液汩汩流動,速度快又用力,血管下像是埋藏著活物一般的跳動著似的。李默的視線上移,看到亞連的褐色眼睛中竟似有一道灼熱的火焰,那火焰無序地燃燒,近乎要將房間光芒下的灰塵也燃燒殆盡一般。
當李默離開亞連房間的時候,安德森家族的其他成員已經圍過來了,而迦示帶來了安德森家族與江森對峙后的結果。
“他答應了,訂婚如約進行。”
迦示道。
李默點頭。
迦示又道“只是他似乎并不打算維持平和的狀態了。”
“也是個機會。”李默勾起唇角,“他要是有本事,安德森家自然愿賭服輸,不過清算而已。可是他做事如此激進,恐怕難有立足之地,誰知道是誰被清算呢。”
孤身來安德森家退婚,如今鬧出了亞連自殘的事情,歸根結底,他必須吃下這個責任,如約進行訂婚。不然即便是他的出入記錄,和亞連受傷的錄像,登上幾個媒體就能讓他的形象大損,對他未來的選票池可是個大污點。
江森,怎么偏偏今天犯蠢,被抓到個把柄了呢
凌晨三點。
許琉灰剛剛結束打掃。
即便知道會有傭人重新打掃,但他依然忍不住開啟了系統權限,重新安排了下客房的布局。將一切布置成更舒心的狀態后,他又將窗臺上的玻璃清掃了下。
不然爬回來的話,會受傷的吧。
許琉灰想。
他忙完一切后,才接通了奧朵的電話。
她的信息發個不停,電話也沒完沒了。
許琉灰將終端放在一邊,等著對方說話,又拿起書來開始做筆記。他其實很少做筆記,大多時候看書,也只是為了緩解心
情亦或者是從現實的忙碌中脫離。
但這本不一樣,這是今年的育兒領域暢銷書。
許琉灰發覺有不少理論都和他現在遇到的困難相似,比如孩子不喜歡吃飯、撒謊、叛逆、貪玩還有沒有建立正確的情感觀念,過于不設防。
看著看著,他發覺著作人竟然是自己中學時期的同學。
許琉灰不僅笑了下,看來以后可以咨詢一下對方了。奧朵似乎說了些什么,將他從自己的思緒中帶出。他輕聲道“怎么了剛剛有點累,沒聽清。”
“你現在在哪里,我來見你。”奧朵語氣著急,“我本來想休息下早上見你的,但是一想到你被不知來路的人蒙騙我就擔心得要死,一路飛馳趕過去的,連會議都推了”
許琉灰又笑了聲,“關于陳之微嗎”
他道“比起強迫探尋她的所有過去,我更希望她能主動告訴我。她過去過得那么苦,為了生存,我猜得到做過不少并不光彩的事。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是那種孩子了,所以我覺得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
奧朵話音更著急了,“你懂什么,事情不是這樣的”
許琉灰感覺到很乏味,他輕聲道“已經很晚了,休息吧。”
“許琉灰你怎么確定她現在一定改了”奧朵喊道“就算不論她現在的年紀,但她現在也根本不是你說的好孩子啊讓我見你,告訴我你的地址,我已經進三城城區了待會兒就能見你了,我們聊一聊,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
許琉灰的指甲敲了下桌子,“終端里說也是一樣的。”
奧朵道“不,這件事讓我意識到,我們太久沒見了等你見到我了,你會意識到,我們根本不需要什么孩子,因為愛情它本身將我引導到結合,就是因為我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