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
蕭緋呼吸粗重,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最后干脆把手里的斷蓬劍往地上一砸,劍尖插入縫隙,石磚登時四分五裂,劍鳴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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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礙在二人之間的劍鋒落地,他就這么渾身血污凌亂,瞪視著大虞的九五之尊。
李瑾往前幾步牽起蕭緋的手相握,輕笑道“好、好,是朕的錯,朕只是與你分別太久,想傳信同你說說話,但后來想到決戰時機緊要,不便打擾上將軍作戰,也就忍住沒有傳信,倒叫你誤會了。”
一場完全可能轉化成逼宮謀反,盡顯震主之威的闖宮之舉,便在李瑾一句認錯之間,輕輕揭過了。
他抬起手,想要撫一撫蕭緋的臉,展平他臉上急怒,余光忽然瞥見數百將士還在宮門外干瞪眼,又對總管太監道“傳令下去,讓各宮侍衛各回崗位,今夜之事,不得多言。”
“是,陛下。”
等一眾將領侍衛茫然無措又灰溜溜地被趕走,李瑾著人關上房門,繞到蕭緋背后,先脫下他那已經被箭矢兵器撕扯得破爛襤褸的暗紅披風,一背箭矢便映入眼簾。
“懷崢”李瑾的手極輕地碰上其中一支,“朕這就宣太醫。”
“不用了。”蕭緋順著李瑾的手,把他碰上的那支箭往外一扯就拔了出來,箭頭并無血色,“箭插進鐵甲之間而已,還傷不到我。白剎風的馬甲上也插了好幾箭,它沒有手,陛下記得讓人去給它拔箭。”
李瑾于是喚暗衛去照顧白剎風,自己則親手把蕭緋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出來,接著又為蕭緋卸甲。
玄鐵盔甲沉重如山,需得兩個小太監一同上手才能抬得動。
黑褐干涸的血跡凝固在征袍上,鐵鎧之下,風塵勞碌如此。
李瑾最后摘下蕭緋頭上的鐵盔,低語道“夜深了,上將軍不若就歇在未央宮,湯泉已經備好。”
蕭緋抬起眼簾,瞥了李瑾一眼,點了點頭。
進了寢殿邊的湯泉殿,李瑾屏退所有宮人,親手為蕭緋解去剩下的戰袍,把人按進水中坐好,取了絲帕,就著水流給蕭緋洗臉擦身,又解開他的發髻清洗。
烏發在水中飄蕩如云,一身塵埃滌盡,蕭緋轉過身,仿佛一柄血色長槍忽然化作水中菡萏,趴在池邊與李瑾對望“陛下方才說想我”
“懷崢可想朕”
“如何不想”
“我心中也時時刻刻心里掛念著懷崢,總覺得不該讓你四處領兵打仗,若能留在錦上京做個文官近臣,你我二人即可日日相見。”
“南方寇亂不止,西羌蠢蠢欲動,北方九狄未平,陛下霸業還須我為天子劍。”蕭緋想了想,“不過的確該在京中留一段時間,我想到些法子改造京中排水溝渠,如果成功,夏日便不至讓城中泛濫漲水了。”
“你滿腦子就想這些,看來方才說想朕,只是哄人開心。”
蕭緋眨眼,水滴從那雙桃花般的眼眸上滾落,二人間熱氣氤氳,忽然之間,
桃花穿過水汽,一道吻落在李瑾唇側“這才叫哄人開心,陛下。”
“朕看這叫妖妃。”李瑾笑了笑,卻按住蕭緋的肩,“你星夜兼程趕回錦上京,一定累了,朕這時候還要你夜夜笙歌,恐怕要被人說殘害忠良。”
蕭緋道“臣快馬加鞭跑了兩日兩夜,是有些累,但左右是陛下動,不是臣動,又有何妨”
李瑾大笑。
很快,也同蕭上將軍一起,浸濕了一身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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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電子音,陡然將孟沉霜從發展向某個不可告人方向的迷夢中驚醒,可春血散的藥效還沒有消退,他看不見也聽不見,身下那陣陣流溢的熱浪蒸騰,仿佛他還陷在夢中一般。
孟沉霜再一次無法分辨時間的流逝,仿佛在沖擊中陷入下一次的暈厥。
直到藥效消退,他的視覺聽覺逐漸恢復,望見波光粼粼的金紅江面,才終于找回了身處現實世界的感覺。
頭頂輕紗珠簾搖晃,孟沉霜不知何時回到了小畫舫的床榻上。
謝邙立在闌干邊,遙望照桑河,落日熔金灑滿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