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州最是好脾氣了。”彩兒嘟囔了一句,明顯不信他的話。
馮溪終于品出了王崇州的陰險,當初假裝喝醉向他透露辜將軍的事,根本就是不懷好意他抬手摸了摸眼眶,又痛得嘶了一聲,轉身爬上了馬車。
馬車落下簾子上了路,聽著耳邊清脆的馬蹄聲和滾滾車輪聲,他還是沒能忍住挑起車簾,向外看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巍峨東宮。
沿著宮墻馬車漸行漸遠,他落寞垂眼,終于還是松開了手。
女皇在禪位太女之前為郭水姜和夏侯廷賜了婚,從前便已經為二人賜過婚了,只可惜那時候緣分未到,平白錯過多年。這一回夏侯廷主動求到了女皇面前,郭水姜也被他的執著打動。
等到二人成婚時,南秀已經登基。
大婚當日女皇和皇夫親臨夏侯府,榮寵可見一斑,其余世家更不敢不給郭家和夏侯家面子,禮單流水一樣從早唱到晚。
面對多年未見的齊青長,郭水姜的表弟善韞都不敢認了。若說從前的齊青長尚算溫和,如今更多是冷峻,只有面對女皇時才有淺淺的笑意,也許真是從軍后磨礪出來的吧,就如同一柄插在鞘中的寶劍,掩藏鋒刃卻極具威懾。
女皇倒是眼中帶笑地望向自己,對齊青長說“這不是你過去在長安難得的朋友么”
嚇得善韞連酒盞都端不穩了,正慌張地準備起身向女皇陛下見禮,卻見她溫和地笑笑,示意自己不必動。
齊青長也看向善韞,目露友好,只是仍是不那么熱絡。
婚宴結束后,南秀和齊青長沒有立刻回宮,而是趁夜去了登月樓。
兩人坐在登月樓的高臺上,遠望燈火輝煌的繁華長安。
此刻登高遠眺,南秀忽然想起從前來“我記得小時候你帶我爬到宮里的九層臺上看煙火,結果下來后被母皇斥責了一通。”
“不要以為我如今記憶沒有完全恢復,就隱去前因后果不提。”齊青長笑道,“可不是因為我帶你登高,而是你趁施太傅睡著用火燎了他的寶貝胡子,他帶著宮人到處抓你,所以我領你躲在了九層臺上。”
他一頓,似乎是在邊回憶邊說“結果你不肯下去了,我只好陪你在上面看了大半夜的煙火,第二天施太傅罰你抄的書還是我熬夜替你寫完的。”
當時她信誓旦旦說一定會掌燈陪著他,結果趴在他旁邊睡得香。
南秀驚喜“你果然都想起來了”
之前他還只能回憶起一小部分,如今連細節都能說出來。
笑過后,她語氣又有些寂寥“母皇禪位后沒有住在長湯行宮,而是離開了長安把我一個人丟在宮里了。”
南秀眼底一熱,心頭有些酸澀。
一場重病過后女皇深感力不從心,有辜時川在女兒身邊,她更能放心地離開了。
身旁人輕輕道“我會永遠陪著你。”
南秀笑著側首看他。齊青長眼中映出她的身影,夜空星河浩瀚,萬千光輝也不及他這雙眼睛。
她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被她全身心依賴著的滋味使他心中柔軟至極,抬手輕輕碰她含著薄淚的眼睛,又用指腹輕輕抹掉淚痕。南秀順勢將臉輕輕貼進他掌心,撒嬌說“那你這回一定要長命百歲。”
“我答應你。”他神色鄭重,語氣認真,令南秀的一顆心終于真正地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