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看到孟思還站在母親院子里,路過的下人都不敢管他。
他才七歲,初來乍到也不敢在府里亂跑,一直埋著小腦袋揪衣裳。孟菱動了惻隱之心,嘆嘆氣,走上前牽著他進了屋。
屋內,孟夫人倚靠著榻上的軟枕在發呆,見女兒進來了,掩飾著雙眼的紅腫,將臉轉向另一側。
孟菱把小孟思輕輕推到母親身前,說“人既然都領進來了,您何必把氣撒在小孩子身上”
孟夫人看了孟思一眼,眼淚差點沒能忍住“他把這孩子抱來,想養在我膝下。”
孟菱心里浮起酸澀。
哥哥身體每況愈下,卻一直不肯服藥。如今孟家無后,他不娶妻,反而從旁支領了一個孩子回來,取名孟思,難怪母親要難過多想。
孟夫人聲音帶了哽咽,聽得孟思手足無措,拘謹地縮著肩膀。見此,孟夫人抬手想在他發上摸一摸,安撫這個年幼的孩子,最后還是沒能落下來,擺擺手,閉眼道“找個院子將他安置下來吧。”
孟夫人接納了孟思的事很快傳進了孟微勤院中。孟微勤揮退了報信的人,悶悶咳了兩聲。院子里陽光明媚,他卻覺得冷,披衣坐在桌邊漠然地繼續看書。
半日時光又轉瞬即逝。對于家主選定的孟思,孟府上下言辭謹慎,不敢胡亂議論。
“家主找到人了”
下人邊喊邊跑進門來,喜悅地看著孟微勤,氣喘吁吁道“有南姑娘的消息了”
聞言孟微勤的表情瞬間變化,直起肩背,灼熱的視線定在下人身上,恍惚問“當真”
“確信無疑”
他急切地扶著桌角站起,欲再問,卻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下一刻猛地咳出一口血來,隨即眼前一黑重重栽倒。
孟微勤重病纏身又拒絕喝藥,能撐到今日才昏倒全憑他過去有一副強健的體魄支撐著,如今被喜訊沖擊后乍一卸力,病情洶涌,一連昏迷了兩整日。
等他從噩夢中驚醒后,人都還未完全清醒,立刻撐起身,揚聲喊那日帶來南秀消息的人進房中問話。待問清南秀此時所在的地點,顧不上下人疊聲勸阻,執意要親自去尋她。
下人跪了一地,孟微勤視若無睹地穿好靴。
“這回總該肯喝藥了吧”直到聽到母親的聲音他才抬起頭。
孟夫人走到床邊坐下,又命人端來藥碗送到他嘴邊,紅著眼睛勸說“你就要以這幅樣子去見她嗎再嚇到她。”
孟微勤沉默片刻,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后道“讓母親憂心了。兒子不孝。”
孟夫人知道他急不可耐,也不多費口舌攔他,滿眼擔憂地同他商量道“帶上大夫同行,好么”
孟微勤默默應下,一個時辰后便帶人啟程,又為求迅速一路騎馬,隨行的大夫被顛得都快散了架子,還要勸他定時喝藥。
好在有了希望,他不再抗拒治病。
天朗氣清。
南秀聽到院門口的馬鳴聲,眼一亮,跑過去開門。
姜道云也以為是黎玹回來了,誰知院門一開,為首的竟是一個樣貌陌生的高壯男人。
失而復得令孟微勤格外小心翼翼,他呼吸放輕,凝視著面龐紅潤、笑容還未來得及收的南秀。
“你是誰”南秀好奇地問他。
孟微勤心重重一跳,眼底的神色有了變化。
這一群人看得出是連日趕路風塵仆仆,姜道云總覺得他們來者不善,上前拉了南秀一把讓她躲在自己身后,欲搶先關門,門外的人卻攔下了他的動作,將厚實的木板門牢牢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