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云帶著南秀后退兩步,黑著臉問“你們來此處有何事”
“得罪了。”孟微勤方才還溫和的表情陡然變得冷漠,懶得回應,身后其余人上前將姜道云制住。
見南秀臉上滿是畏懼慌亂,孟微勤心中難受,緩和了神色說“秀秀,我是你夫君,隨我回家吧。”她會變成如今的樣子都是因為他,眼見她癡癡傻傻更令他如萬箭穿心。
“別信他”姜道云大喝一聲。
南秀是個傻子,任何一人想要帶她走,她怕是都不懂如何掙扎反抗。
孟微勤的視線落在姜道云身上,從上到下審視一番,“為什么南秀會在此處”
姜道云不答話,而他也并不是非問不可,命大夫先為南秀號脈。大夫號過脈后驚訝地說她如今身體大好,至于心智問題也不敢斷言,或許這輩子都會是個傻子。但這話他也不敢明著說出來觸孟微勤的霉頭。
其實孟微勤并不在意,哪怕南秀此生都如此,也是孟家唯一的主母,他唯一的妻子。
院子里藥香彌漫,到處都是晾曬的藥材,他環視后再次看向姜道云,心中已有數,問“是醫者”
姜道云須發全白,精神矍鑠,確實像個隱世圣手。看來南秀身體能調養成現在的狀態,皆是因為有他,孟微勤略一思索后道“一起帶走。”
姜道云卻笑笑“我發過誓,這輩子絕不活著離開此山,你倒不如先殺了我。”
孟微勤默然半晌“老先生救了我妻子一命,我自當報恩,怎會殺您既然您不愿走,繼續留在此處便是了。今日叨擾了。”
姜道云唾了他一口,罵他假惺惺。
孟微勤不以為意。他用披風緊裹住南秀,把她抱在懷里,轉身邁出院門沿著長長的石階一路往山下走。為了能讓她舒服一些,又在山下買了馬車。
從頭到尾她既沒有掙扎,也沒有再和他講過話,一直是木呆呆的,只知道睡覺和出神。
回程路上馬車一路疾馳,難免顛簸。昏昏欲睡的南秀幾度被吵醒,皺起眉小聲說“讓馬車慢些好么”
她終于肯與自己說話,孟微勤受寵若驚,立即讓車夫放慢前行的速度。
南秀又沉沉睡了片刻,睜眼時撞上他沉沉的視線,遲鈍許久后呢喃說“我夢到我爹了好想去看他。”
她這話說得突兀。
孟微勤收緊手臂,南秀在他的注視下始終回望著,眼睛透亮天真,全無雜色。
他抬手輕柔地撫了下她的額發,命車夫改道屺州。
一路上她照舊乖乖的,不時透過窗看沿路的風景,孟微勤抱著她,她也不掙扎。有時候在途中停駐,下車歇腳,她也靜靜挨著他坐,遠眺天際緩慢下沉的落日。
長時間的舟車勞頓令孟微勤身體愈來愈差,他睡著的時間很短,更多的時候都勉強保持清醒陪伴在南秀身邊。
終于到了屺州,所有隨從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上山前南秀卻說了一句“我討厭那么多人跟著。”
孟微勤就真的沒讓隨行的人一同上山。
他一言不發地帶著南秀找到了南父的墓。南父墓前雜草叢生,南秀跪在地面一點一點拔去雜草,他搭手時與她手背相觸,又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
從正午到日落,南秀在原地默默守了很久。山風吹過她單薄的身體,孟微勤喉間干澀,說“我們走吧”
南秀沒有應聲。
孟微勤指尖顫抖,停了片刻后再次說“秀秀,我們回家吧。”語氣幾乎是卑微的。
南秀轉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