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宵禁之前,吳蔚和柳翠微回了家,還算柳翠翠識相,吳蔚回去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她。
吳蔚帶著柳翠微走了后門,做完消殺以后,才到前院去喊來了張水生,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張水生離吳蔚和柳翠微尚有一丈遠就停了下來,臉色陰沉,這回也顧不得柳翠微在場了,罵了柳翠翠母子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娘今日匆匆過來,說柳翠翠帶著孩子要往宅子里闖,我也沒多想,就讓張全去尋你了。我回來以后才知道,原來是她那丈夫李鐵牛被官差抓走了,被抓走之前,李鐵牛讓他們娘倆來投奔岳母”
不等吳蔚和柳翠微開口,張水生炮仗似的聲音又起“李鐵牛這個蠢貨,以為在泰州買了民居就算落戶安家了,也不想想這泰州府是什么地方他們田無一攏,平日里連吃喝都成問題,看著手里的銀子越來越少,李鐵牛找了一個扛大包的活計,每日有一百多文的工錢,還管一頓飯。什么都好,就是需要每日穿過城外那片棚區我原本還耐著性子想要勸他們回去,一聽到李鐵牛原來是被官差抓走了,立刻便推開他們母子,進院落鎖了。”
“我回了院子就做了消殺,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也隔著門跟岳母說明了厲害,我告訴岳母李鐵牛染了疫病,柳翠翠和柳大虎也快了。用不了多久官差就會把他們抓走關進小黑屋里去,若是放他們進來,咱們全家都得完”
許是張水生態度堅決,亦或許是柳老夫人早就下定了決心,柳翠翠在宅門外哭嚎半日,柳老夫人連院門都沒出。
張水生深深呼出一口氣,說道“你們離我遠點兒吧,我已經讓我娘幫我收拾東西了,明日一早我就搬到榨油坊去住。多虧蔚蔚機靈,只是遠遠看著并沒有上前來,若是你們倆有什么閃失,我這輩子良心都難安。”
吳蔚聽了安慰道“一姐夫,你也別太擔心,這時疫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傳上的,你和柳翠翠接觸的時間不長,還及時做了消殺,不會有事兒的。不過你屋里有兩個孩子,一姐還在月子中,你到榨油坊去住幾天,觀察觀察也好。”
說完,吳蔚便請張水生等等,快步去了后院,從庫房里拿了五包中藥回來,丟給了張水生“一姐夫,這是我在宜王管制醫館之前買的草藥,郎中說有抵抗時疫的功效,若是熬成一個人的劑量,這一包藥夠你喝三天的,等到這五包藥都喝完,你若是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回家來,一定沒事了。
”
張水生大喜道“那就謝過妹子了,我今夜就在院子里打地鋪了,你們倆快回去吧,沒事兒別到前院來。”
吳蔚和柳翠微回到了后院,李鐵牛的事情證實了吳蔚心中的猜測,泰州城內已經有時疫的病例了,而且消息宜王府一早就知道,宜王封鎖了消息,并秘密派人將這些感染了的人押解出了泰州城。
那么,所謂的“義診”就是一種排查手段了。
雖然早有準備,吳蔚的心還是有些沉重,無可避免的,吳蔚又開始對自己的存在發出了質疑。
自己來到這個時空才多久已經經歷了旁人一輩子也未必經歷到的災禍,難道這是宇宙黑洞和自己開的一個玩笑為了懲罰自己曾經的叛逆,把自己拉到這里來歷劫的嗎
大旱,洪水,瘟疫這難道不是地獄模式嗎
柳翠微見吳蔚出神,第一次打斷了吳蔚的思考,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我大姐一家給你添麻煩了。”
吳蔚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在想這個,我是在想,我們兩個要不要也住到米莊或者成衣鋪去”
“你擔心我們身上沾了病氣,過給家里人”
“是啊,時疫是有潛伏期的,有些人即便已經染病,看起來還是和常人無異。李鐵牛已經被抓走了,說明這泰州城根本沒有咱們看起來這般太平,只是咱們沒有渠道得知消息而已。我們兩個住到鋪子里去,同時也是對咱們自己的保護,特別是你成衣鋪離家遠,你每日上工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人,若是住到鋪子里去,就可以免去路上的風險,每日遇到的人少了,對你也是一個保護。”
柳翠微沉默良久,同意了。
因為柳翠微明白,若是自己不答應,那吳蔚也一定不會拋下自己獨自住到米莊里去,比起自己柳翠微更擔心吳蔚的安危,吳蔚每日還要去成衣鋪兩趟,一趟是中午去吃飯時,一趟是晚上到成衣鋪去接自己下工時。
米莊每日接待那么多客人,吳蔚的感染時疫的風險本就比自己高多了,還要多走這么兩趟,如何讓柳翠微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