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從大開的窗戶吹了進來,額前散落的長發被微微拂起,信宿似乎覺得癢,無意識用手指撓了腦袋,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發出輕微細小的聲響。
林載川看著他身上單薄的一件襯衫,微微蹙眉,起身走過去,把搭在椅背上的警服披到了信宿的身上。
直到將近兩點,沙平哲才走進來,朗聲道“林隊張明華案的嫌疑人到了。”
信宿被這聲音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環境有些陌生的辦公室,才有了打工人的自覺,意識到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他用指腹蹭了蹭睡紅的眼尾,直起身,有什么東西從他肩頭滑落下來,信宿低下頭,看到一件深藍色警服落在身后,散發著一股不太明顯的冷香味道。
信宿輕輕一挑眉,也不打算把衣服還給林載川,堂而皇之披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載川道“帶他去審訊室,讓章斐一起過來。”
第一個被傳喚過來的人是陳志林,就是他組織另外兩個嫌疑人,對張明華進行了以多欺少的毆打。
雖然嫌疑人已經成年了,但還是由父母陪同過來的,這一家人似乎完全沒想到情勢會忽然急轉直下
不僅“花錢私了”的愿望泡湯,甚至還移交了市局親自偵辦,陳志林父母的臉上浮現明顯的惶恐不安,情緒藏都藏不住。
陳志林的狀態也肉眼可見的不好,黑眼圈很重,一雙眼里都是血絲。
林載川跟章斐一起進了審訊室,記錄員核對了陳志林的身份信息,示意可以開始問話。
陳志林坐在對面椅子上,腰背直不起來似的,畏畏縮縮蜷縮成一團。
林載川不說廢話,開門見山地問“你跟受害人張明華發生爭執的原因是什么”
陳志林看了林載川一眼,瞳孔明顯瑟縮了一下,低下頭嚅囁說“因為我跟他都喜歡劉靜,張明華在學校里經常糾纏她,我警告他很多次,讓他離劉靜遠點兒,但張明華不聽,所以我就想教訓他一下。”
這跟他在分局交代的一模一樣,沒有什么出入,林載川又問“你是什么時間把張明華叫出包廂的”
陳志林含糊回答道“記不太清了,大概是下午三點左右。”
林載川平靜道“描述一下你與受害人之間發生的具體肢體沖突。”
陳志林喉嚨不明顯的滾動一下,聲音低啞道“這些問題我已經跟警察叔叔說過了一次。”
林載川冷冷地說“那就再說一次。”
陳志林像是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下意識看了林載川一眼。
眼前的刑警五官俊秀溫和,不鋒利更不尖銳,然而就是這么一張臉、一個眼神、一句命令,卻能給人居高臨下的、極緊密的壓迫感。
陳志林絲毫不敢反駁,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緩慢又遲疑地開口“我、我用拳頭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又在腹部踢了兩腳,就打了這幾下。”
林載川道“除你之外的其他兩個人呢”
陳志林顛三倒四道“當時情況有點亂,張明華也還手了,他們兩個怎么打的我沒看清再然后我們三個就一起回包廂了。”
林載川問“你們離開之前,張明華是什么狀態”
陳志林這次沉默更久,大概有半分鐘,才開口道“他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可能是被打的疼了,一直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