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刑警抬頭一看,是那個好看的新同事。
新同事對他溫和一笑“夏哥先回去休息吧,在醫院守了一天一夜也很辛苦了,我跟林隊在這里就好了。”
姓夏的刑警看了眼林載川,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點點頭默然離開了。
林載川揉了把臉,聲音聽起來有些啞“信宿你怎么來了早上不是沒去市局嗎”
“買了點零食,本來想是過去送溫暖的,結果聽到這邊出事了,就過來看看。”
信宿瞥了眼林載川冷到近乎無血的臉色,心里“嘖”了聲,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個小型暖水袋,抬起他骨節僵硬、溫度冰冷的手指,把暖手袋塞進他的手心里,“用這個會舒服一點。”
林載川喉結輕微滾動一下,沒有拒絕,“謝謝。”
信宿坐到他身邊的椅子上,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應該早點發現的。”
林載川輕聲喃喃道,“第一次跟劉靜交流的時候,她就表現出很強烈的自厭情緒,她的精神狀況已經很不好,或許會有自毀傾向,我竟然沒有察覺”
“不是你的問題,林隊。”信宿轉頭看著他,“我們很難拉住一個沒有求生欲望的人。”
林載川微微搖頭,沒有再說話。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的很快,整個手術都沒用上半個小時,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遺憾地對林載川搖了搖頭。
從13層樓跳下去,五臟六腑都被震的粉碎,已經不可能有生還的奇跡了。
信宿靠在墻上,輕聲詢問“通知家屬了嗎”
林載川有些疲倦道“劉靜的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母親患有長期冠心病還沒有告訴她,怕她接受不了。”
信宿沉思片刻“劉靜手里如果真的有他的把柄,她應該恨那個人入骨,沒有道理到死都不說,除非她或者她的家人受到某種威脅,讓她無論如何都不敢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警方。”
劉靜從始至終甚至到生命結束,都沒有提到任何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人走到萬念俱灰這一步,應當是無所畏懼的,除非她覺得死后都難以擺脫生前的陰影。
“她覺得她的敵人是一個怪物。”林載川聲音沉冷道,“怪物是沒有名字的。”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拿出手機,讓章斐去跟劉靜的母親見一面,視情況跟她說明案發經過。
“意外身亡的張明華,跳樓自殺的劉靜。”信宿神情說不出的冷淡,“都是沒有兇手的命案。”
“劉靜最后跟我說,她知道我們在懷疑誰,但是警方不會有證據。”林載川低聲自語,“可事物但凡接觸,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只是我們太慢了,她不愿意等了。”
如果他們能夠再快一點、早一點發現線索、早一天偵破案件,是不是劉靜就會愿意相信他們
信宿聽到他的話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林載川是在自責。
他忽然明白,為什么那些刑警永遠能早起,為什么冒著風雨也要回市局加班,為什么好像一直在忙碌,不允許自己停下來。
那是對普通人生命的保護與敬畏。
是他沒有大概也不可能有的東西他也不愿意背負這么沉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