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風衣脫在房間門外,里面穿著的白色襯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跡。
信宿脫了衣服走進浴室,冰冷刺骨的水流嘩啦一聲迎頭落下,他閉上眼睛,皮膚上的血液被沖刷成淡紅,沿著他的軀體滾落到地面上。
浴室的空間已經非常大了,然而鼻腔里仍然充斥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濃郁到幾乎令人作嘔,信宿的臉色在冷水的沖刷下呈現出一種毫無人氣的慘白,青色血管都隱約可見。
直到流到出水口的水流從紅色轉成透明的白,信宿抬起手關了水閥,踉蹌走到洗手臺上,身體伏在冰冷堅硬的臺面上,撕心裂肺干嘔起來。
“嘔、”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起大片大片的鮮紅血色,流向四肢百骸,瞳孔都染了一分紅意。
“咳、咳咳”
信宿手指抓著冰冷臺面,手臂泛起青筋,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發顫。
他看起來太瘦了,背后的一雙蝴蝶骨凸起的形狀幾乎尖銳。
信宿晚上本來就沒有吃東西,幾乎就是在干嘔,吐到最后,連苦水都吐不出來,胃部劇烈痙攣著,泛起難以控制的惡心。
閉上眼睛,他看到很多濃稠的血,手上、身上、地板上,四面八方,到處都是血。
“嘔”
信宿猛然彎下腰,喉間一陣劇痛,吐出來的酸澀胃液摻了幾縷血絲,連帶鼻腔一線都刺痛起來。
“咳咳”
他已經完全站不住,脫力跪到地上,膝蓋骨“砰”一聲悶響,他渾身輕微發抖,無意識抬起手擦掉唇邊的水跡,瞳孔幾乎是渙散的。
有人聽到聲音,壯著膽子在外面敲了敲門“閻王,您沒事吧”
信宿眼前天旋地轉,耳邊回蕩著輕微的耳鳴聲,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那人沒得到回應,擔心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打開門走了進來,浴室的門從外推開了一條縫隙
信宿腦袋一偏,隨手抓了一瓶沐浴露扔了過去,啞聲罵道“滾”
玻璃瓶瞬
間在地板上四分五裂,一聲清脆裂響。
那條縫隙瞬間合上了。
許久,信宿扶著門框慢慢站起來,剛洗完澡就渾身冷汗涔涔,他一步一步走到臥室,拿起一條浴巾披在身上。
他這時的臉色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具沒有生機的尸體,他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沒多久,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信宿睜開眼,拿過手機,看到來電人是載川。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語氣放的很平靜“載川。”
林載川“嗯”了一聲,問他“晚上還回家嗎”
“不回去了。”信宿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啞,即便信宿已經努力控制,他的情緒還是顯而易見的不好。
林載川那邊靜了靜,片刻后輕聲問他“怎么了”
信宿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說道“載川,我可能”
我可能不能在你身邊太久了。
我可能沒有辦法跟你走到最后了。
林載川那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以及衣物摩擦的簌簌聲響,他問“你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