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信宿會說這樣的話,下意識道“我們要對付沙蝎,還要處理霜降內部這些牛鬼蛇神,人手未必能夠,有市局的幫忙,我們的行動會更”
信宿打斷道“這本來就是我跟宣重之間的事,把市局卷進來這么久,已經夠了。”
他說話時的語氣不容置疑,神情又帶著幾分過于冷漠的固執。
秦齊心想,閻王平日里行事作風雖然沒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但是利用公安的力量除掉那些犯罪分子,他不會介意做這種事這本來就是警察的責任之一,信宿不過是給他們指了一條路。
現在說他不想把市局卷進來,無非就是不想讓林載川牽扯進這件事,畢竟無論是沙蝎還是霜降,內部都有很多兇窮極惡的亡命徒,一旦爆發了大規模的沖突,甚至你死我活的槍戰,場面勢必相當危險。
而且,他好像從來沒有覺得,他跟林載川是“一路人”。
秦齊張了張嘴,感覺人家小情侶的事他也不好開口說什么,閻王的決定也不是誰都能改變的,半晌只能道“周風物死了快五年了。”
信宿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宣重那邊沒有消息之前,暫時不用不要有什么動作。”
“我先走了。”
從確定關系以后,習慣了跟林載川如影隨形,他能自己出來活動的時間其實不多,這次說出來買晚上要用的火鍋食材,才到酒吧里坐了一會兒。
信宿走向停車場的suv,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室里。
他后背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很久沒有動作。
寂靜車廂內,秦齊的聲音又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我們是不是該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你在想什么”
盡管信宿心里早就給這段關系定下了一個期限,每天、每天都在一分一秒地倒計時,他知道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也自認已經做好分離的準備然而當那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他站在一個早就應該做出選擇的路口。
還是難以邁出那一步。
歸根到底,還是舍不得。
信宿嘆息一聲,身體伏方向盤上,臉頰埋在手心里,低聲喃喃道“我好像沒有什么可以給你了。”
這段感情到現在,他好像真的沒有給過林載川什么,甚至連對他的承諾都要毀約。
信宿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
那顆心在冰冷的,輕微的跳動著。
信宿從來不是一個憚于苦難的人曾經那樣昏暗的、人間煉獄般的生活,不見天日的十四年,換一個人可能被侵蝕的連灰都不剩了,可他脫胎換骨似的走了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不想面對什么。
絲毫不理智的拖延、甚至逃避著一件事的發生。
直到命運洪流裹挾著他,推著他越來越近,不得不踏上終點的那一刻。
信宿拎著三袋子火鍋食材回家,有羊肉卷、牛肉卷、魚卷,丸
子,毛肚,海鮮,零零總總什么都買了一些,雖然說只是一個出門的借口,他確實想吃火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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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載川把他拿回來的材料簡單分門別類的整理了一下,用不同盤子盛著擺滿了桌子,信宿對蘸料的口味比較挑剔,不吃蔥姜蒜,淡了不吃、油了不吃、辣了也不吃,很多毛病,以前還愿意自己動手調制,后來吃過一次林載川給他調的蘸料,就怎么都不肯將就了。
他們二人坐在桌子兩邊。
中間的鴛鴦火鍋熱氣騰騰,圓滾滾的丸子在滾沸的水面漂浮著,骨湯濃醇的氣味在白煙里滿溢出來,干將趴在一旁緊緊盯著火鍋,直咽口水
這個畫面簡直有了幾分鮮活的煙火氣。
在父母去世后,信宿其實已經很少憧憬這樣的畫面,但林載川讓他見過了很多、很多次。
林載川讓他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明亮世界,給他原則之內幾乎無限度的縱容、偏愛、保護。
美好的像夢一樣。
只可惜他是過客,駐足已經是奢侈,更不能久停。
信宿垂下眼,咬破了一個有些燙的魚籽福袋,一股熱意在唇齒間散開,“載川,我有一句話好像沒有告訴過你。”
林載川“嗯”了一聲,抬起眼看向他,溫和問“什么話”
信宿輕聲“我好像”
好像比想象中的還要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