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是一點氣味,他都要這樣珍惜。
其實,需要嘗試喜歡上對方的,一直都只有池南暮一人,而他江初,從來都是更愛的那個。
“我”江初低聲說,“我會好好考慮。”
“好,期望你能在休假結束前給我答復。”池南暮轉回身,踩下油門,眼眸中的暗光隱秘而深沉。
車繼續行駛。
鬧市的燈光眇眇忽忽。
手機屏幕跟著燈光閃動,明滅可見,有白冬槿發來的鬧騰消息,也有軟件按照算法的推送。
江初垂眸凝望手機上的屏保,凝望合照里池南暮那雙深情的眼,不禁懷疑。
他們,真的能夠重新開始
富生私立醫院的神經科一如往常安靜。
“你那雇主躺了多久”宋桂眼神八卦,眼角有幾根明顯的魚尾紋。
年輕的護工秦姣剛入職,仍有些拘謹,“三個月,宋姐你呢”
宋桂夸張地搖搖頭,語氣頗為遺憾,小聲說“躺了七八年,小姑娘年紀輕輕就突發腦溢血,好不容易才救回來,可憐的哦。”
富生醫院的收費極高,每個病人還配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和護工,一年住下來,費用昂貴。
“住這么久”秦姣驚訝,“這得花上多少錢啊”
“都能住在這里養病了,還怕花錢”宋桂神神秘秘道,“人家弟弟是明星,不缺錢的。”
聽聞是明星,秦姣眼睛一亮,好奇心被輕易勾起,“宋姐,是哪個明星啊”
宋桂故作高深,“這我可不能告訴你啊,是泄露隱私,被查到是要賠償的。”
秦姣撇撇嘴,“那你還跟我說,故意吊我胃口。”
入職三個月,秦姣從未見過有人來207探望,如果不是宋桂和護士每天進出,忙前忙后,她真要懷疑里頭沒有住病人。
“要是你運氣好,能遇上他來探望,”宋桂停頓一瞬,算了算年月,“不過他該有大半年沒來”
“宋姐”
走廊盡頭忽地傳來一陣清爽的香,聲音像是夏日里的冰汽水,清澄而愜意。
江初戴著口罩,頭發蓬松,一身長袖白t恤和牛仔褲,像個剛入世的青年,比過去來時精神得多。
“江”秦姣瞪大眼睛,下意識喊一聲,又趕緊捂上嘴。
宋桂面露震驚“江先生您怎么來了”
“我來看江溪。”江初摘下口罩,視線掃過兩人,淡淡地答。
“好好的。”宋桂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不復剛才的自如,態度恭敬了些,為江初打開病房的門。
病房里窗戶緊閉,換氣空調將溫度維持在適宜度數,避免病人受涼感染。
宋桂提著椅子放到病床邊,等江初坐下了,就識趣地退出病房,安靜關上門。
江溪與江初長得有幾分像,但骨相更柔和,多了些親和的柔感,時間在她身上定格,八年多過去仍是二十六歲的模樣。
自記事起,江初就沒見過父母,記憶里就只有江溪在勤工儉學,不停打工,怎么賺錢都不夠用。
好不容易熬到江初快出道,有能力賺錢,江溪卻沒法享福,半夜加班時突發腦溢血,差點一命嗚呼。
江初有時甚至會懷疑,他上輩子該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這輩子才會接連遭受重擊,愛人親人盡失,體會從痛苦到麻木。
“你再不醒來,今年結束時我就該比你年長,到時候你就只能叫我哥哥。”江初輕撫江溪的碎發,自言自語。
“他依然想不起來,但卻提出要重新開始,你說我該不該答應”
“明明只有他才需要重新喜歡上我。”
江初絮絮叨叨,時說時停,說到累時就發愣,想起什么又繼續說。
來時是正午,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西曬。
喉嚨有些啞了。
江初捂著嘴輕咳幾聲,將椅子收到原位,才輕手輕腳擰開病房門。
然而門外并不是一片空曠,堵著個極高的人影,江初來不及反應,差點一頭撞上去。
熟悉的木質香漸濃,江初猛地抬起頭,腳沒站穩,失掉平衡,險些向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