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在池南暮心里,到底是什么樣的形象
江初不禁想。
心機貪慕虛榮滿心算盤
所以他才能“誘騙”曾經的池南暮,什么協議也不簽署,就這樣傻乎乎去登記結婚
他難不成是個狐貍精
用一張臉和幾句話就能讓人失智
想到這,江初沒忍住笑了笑,偏過頭去,望向起伏不平的海面。
落日墜到海平面以下,蔚藍海面變成深藍色,潮汐是個怪物,在海面之下翻滾,涌起深藍色的水霧。
“飽了”處理好帶殼的海鮮,池南暮才注意到江初的異樣。
“嗯,你慢慢吃,不用管我。”江初出神地答。
江初微微抬著下巴,細瘦的脖頸線條流暢,分明的鎖骨輪廓在領口下隱現,仿佛輕輕一握,就會破碎。
最近江初的情緒極其多變,白日里我行我素,現在又郁郁寡歡,難過滲到每一根發絲里,過于明顯,難以忽視。
池南暮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沉寂良久之后,江初緩慢搖頭,像是沉浸在清醒的夢里,根本沒有聽池南暮在說什么。
海鮮應是不久前撈上岸的,極鮮甜新鮮。
池南暮吃了幾口,輕咳一聲,又試著問“不試試海鮮”
聞言,江初倒是不再看海,終于轉過頭,失神地望著池南暮,眼里的情緒很復雜。
“池南暮,”江初唇角上勾,淡笑著說,“我問你個問題。”
“好。”
池南暮微蹙起眉,不太喜歡江初的這個表情,明明是在笑,卻藏不住難過,仿佛他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才讓江初這樣難受。
“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江初低聲問。
池南暮一怔,竟然一時想不出答案,“抱歉,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答復。”
池南暮在這種事上倒是誠實,不會撒謊。
江初低笑,點點頭,安靜等著池南暮思考。
許久之后,池南暮終于回答“固執的人。”
固執
這答案出乎意料,江初原本以為會聽見毫不留情的批評,再或是哄騙他的虛假謊言,沒想到竟然會得到一個不褒不貶的答案。
從前經紀人總說他灑脫大度,再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
剛出道時戲份被刪了,大半夜被劇組遺忘,留在荒郊野嶺,但只要有錢拿,江初都不在乎,也不會生氣。
而現在,他竟然會被池南暮評價說“固執”。
也是,他做了兩年羅勒意面,留在回憶里死活不愿意出來,對池南暮來說,確實是固執。
但這不是江初預期的效果。
“還有呢沒有別的形容詞嗎”江初勾著唇,一個接一個數,“比如虛偽,貪慕虛榮,別有用心”
負面的詞逐個往外蹦,越蹦越快。
“江初,”池南暮將眉頭蹙得更深,中途打斷,“我沒有這樣想過。”
江初倏地停了聲,臉上嘲諷的笑意再掛不住,嘴角漸漸耷拉下來,“是嗎”
“是,”池南暮信誓旦旦,又一次強調,“我從沒有用這些詞想過你。”
池南暮很認真,不像是在說謊。
江初本該要松一口氣,事實上卻更加難受。
所以,在擬定離婚協議的條款,以及決定要重新開始時,池南暮并沒有個人情緒,甚至不對他抱有負面看法,只是在執行一個自認為正確的決定而已。
他在池南暮心里,只是個“固執的人”,不負面也不正面,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惡,無論是要留下還是剔除,都不痛不癢。
冷漠和理智,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萬事都要尋求最優解,這才是驅使池南暮做出這些行為的目的。
江初將手搭在桌上,肩膀無力地往下垂,失控的疲乏感再次侵襲。
“江初”
“是我想錯了,抱歉,”不等池南暮說完,江初便打斷,“你繼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