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頗為幽怨。
王八胡瞇了瞇眼:“不對,山莊里肯定沒有你這號人!”
兩座山莊,加上公子的手下、姬妾,也不過百來號人,他身為手下之一,不可能記錯!
室內昏昏,沒有點燈。
王八胡并不能像小白一樣,完全看清楚葉蟬衣的特效妝。
她主動往前挪了兩步,靠近讓王八胡看清楚:“我是杜娘啊……”
杜娘?杜……杜娘!
王八胡仰頭,看著靠近的這張臉。
敷著脂粉也掩蓋不住的青紫,泛出凝固黑紅痕跡的七竅……
“你……你是那梅品的婆娘?!”
不對吧,他早有聽聞,梅品的婆娘早死了啊!
這時,他背后傳來猶如隔著濃霧的縹緲聲音:“兄臺,你找我?”
溫潤君子不會變聲,那話是葉蟬衣錄的,花滿樓只要按照順序播放,臺詞銜接性問題不大。
王八胡張開的嘴巴,哆哆嗦嗦,牙齒和牙齒一言不合就打起架來。
他扭動僵直的脖頸回頭望。
“梅品”一雙眼睛被挖走,只剩下一對空蕩蕩,黑漆漆,流著血的眼眶,一直盯著他。
王八胡連嘴唇都在瑟瑟發抖,一堆胡子更是差點兒打結:“梅……梅兄……”
葉蟬衣用手中紅衣袖擺來掩唇,嬌笑道:“王八先生,梅郎就要和我一起走了,你們不閑話幾句?”
“帶……帶……帶走?”王八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帶去哪里?為什么要找他告別?
不是想要把他也帶走吧?
王八胡欲哭無淚:“不……不用……了吧。”
葉蟬衣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住王八胡的衣領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她笑得自帶纏綿,氣音曖昧:“可我聽厲大哥說,王八先生也想試試……嗯?”
看不見,但是能聽到一切動靜的花滿樓:“……”
衣衣可沒說,計劃里還有這樣一環。
不然……他一定要勸勸!
王八胡這下是真的哭了,他痛哭流涕,他麻溜兒跪下,掌著自己的嘴巴:“大妹子,是我錯了,是我猥瑣!是我齷齪!是我不要臉!是我不是人!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啊!但天地良心,蒼天可鑒,日月可表!我他爺爺的已經改過自新了!我我……我現在愛男色不愛女色了!我我我……我現在還喜歡被婆娘打,不喜歡打婆娘了!真的!”
那機靈麻利的動作,讓葉蟬衣看到了打工人碰上工作時,條件反射擺出的姿態。
——真是熟練得令人感到心酸。
她懷疑天公子此人,是有些特殊愛好在身上的。
葉蟬衣并不心疼他此刻的模樣,她只是悄悄按亮了手中小手電,慘白的光從她下巴往上照。
本就可怕的模樣,翻倍可怕。
“啊!!”王八胡還是沒忍住,大聲嚷嚷著,手腳并用滾下榻,一步步爬到門口,“你們不要找我啊!不是我殺了你們!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去找殺你們的人啊!你們找我是怎么回事啊!”
此時。
房門上有一根長長的東西,垂到了王八胡的眼前。
那東西有些紅,他掛著眼淚,順著紅條往上一看,一張吊死的臉就在他面前不遠。
迎著……沒有風,自己兀自擺動。
吱呀——吱呀——
好似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來,砸在他頭頂上。
“啊——”王八胡的手腳像狗子刨土一樣,奔出了殘影。
嘭!
沒控制住力度的他,一頭撞到了院子門扇上。